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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秦(3)
公元416年9月,东晋北伐军第一军团总督王仲德率领水师进入黄河,即将到达滑台。(注:滑台便是今天之河南滑县,为东晋讨伐后秦北路水师必经之重地。白马津、灵昌津皆在其附近,自古便是大河津渡之处。其地虽无险阻,但以交通要道而言,仍富军事价值。另外,当时的滑台正是北魏的地盘,所以东晋这次北伐,不但要灭了后秦,还要吞掉之前北魏占据的中原之地)
北魏兖州刺史畏惧晋军之强,不敢接战,遂率部署仓皇渡过黄河北逃,王仲德遂占据滑台,并遣使往北魏道:“我们晋朝不欲和魏国交战,本想以七万匹布帛作为借道费用,岂料贵国太守却望风而逃,所以我们才在无奈之下占据了此地,还请贵国国君不要误会。”
“我去你xxx的,又想当**又想立牌坊,别人怕你刘裕,我拓跋嗣不怕!你想找事儿,那就来!”
盛怒之下的拓跋嗣立即命叔孙建、公孙表率数万大军从河内(河南沁阳)向枋头(河南浚县西南八十里渡口)渡过黄河,然后直接向滑台发动了进攻。那天,双方大军对峙在一起,可就在北魏军团打算对东晋军团发动攻击的时候,东晋军团内却走出了一个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的文官,这什么意思?摆明了是要谈判。
原来,拓跋嗣本次派出来的人马全都是北魏的精锐骑兵,这些骑兵各个膀大腰圆,神情肃杀,且装备精良,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勇士,所以无形之杀气冲天,使得王仲德远远一见就知道大事不妙,于是立即命一文官上前谈判。
叔孙建和公孙表见状,相互看了一眼,暂停了攻伐的脚步,等东晋文官已至马前,才抬起高贵的头,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那文官也不生气,不卑不亢道:“刘太尉(刘裕)派征虏将军王仲德从黄河进军洛阳,去清扫晋室祖先的陵墓,并不敢对贵国发动进攻。甚至已经准备好财物,准备向贵国借道。可贵国的守将还未等我大军前来便已经逃走了,我们没有办法,这才在滑台暂居休整,马上就要向西进军,将滑台还给贵国,这一切都是误会,贵国为什么要率领大军在我们面前显摆威风呢?”
叔孙建和公孙表见状对视一眼,犹豫了。对于这种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博弈,他们可不敢擅自开战,于是暂停了刀兵,遣使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汇报给了拓跋嗣。拓跋嗣表扬了两个人冷静的处事态度,也让他们先别动,然后遣使往彭城质问刘裕。而刘裕呢?这个东晋第一权臣,几乎是零人之下的存在,竟以一种极为谦卑的态度和使者道:“回复贵使,洛阳是我们晋朝的旧都,但是,却被羌人占据了,我们晋朝打算修复晋室先祖的陵墓已经有很长时间了。而桓氏的同属亲属司马休之等人都是晋朝的叛徒、蛀虫,但是羌贼却收纳了他们,给我们留下了后患。所以我们这一次完全是冲着羌人来的,根本没有半点儿要和大魏动武的意思,还请贵使能如常回复,刘某在这谢过了。”
话毕,刘裕给了使者很多的好处,希望使者能在拓跋嗣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此极致谦卑的态度将这个北魏使者忽悠得晕头转向,于是在返回北魏以后没有添油加醋,而是依照事实汇报了刘裕的回话。
事情到了这一步,拓跋嗣才真的相信这是一个误会。同时,在国家内部又出现了规模不大不小的胡人叛乱,拓跋嗣没有办法,只能率军撤退,但放下话来,以后再想借道,没门儿!
当时,河内守将为北魏s级猛将,黑槊将军于栗磾,这人不但是个s级猛将,还并兼冷静善谋,可谓文武双全,极为难缠。王仲德不想招惹这种存在,所以被阻不能进,只能谋划绕道。
10月,阳城、荥阳皆被晋军所下,王仲德见状,乃命王镇恶和檀道济分别率师团于成皋(河南汜水)会师。时,守卫洛阳的将官乃是后秦之征南将军、陈留公姚洸(姚兴之子,姚泓的弟弟),他见晋军已向自己逼来,料定无法固守,便遣使往长安求救。秦王姚泓闻讯,立即派越骑校尉阎生率三千精锐骑兵前往救援,又派武卫将军姚益男率一万步兵前往支援。同时,又命并州牧姚懿率本部兵马向南屯驻于陕津,以为洛阳之声援。
此次增援的人数不可谓不多,如果能等这些士兵都到达洛阳,那么洛阳最少能够坚守数月之久,而在这期间,事情一定会出现变数。那么变数是什么呢?就是对晋军虎视眈眈的北魏。可前提是,洛阳必须坚持到援军来到才行!因此,身在洛阳的后秦宁朔将军赵玄对姚光道:“现在晋贼有越来越多的人深入我大秦土地,所以人心震动,士气低迷。同时,晋贼的人数还是我们的数倍有余,所以绝不能主动迎击,要以坚守为第一要务。综合以上,一旦放晋贼围困洛阳,那么我们就必败无疑。不如让洛阳的守军集中屯于金墉来阻击敌人。如此,敌人一定不向西进发,这样,我们便能等到西部的援军到来了。而一旦西部援军一到,我们便可等晋军出现破绽而反击。那时,便能一举而定,创世纪之功。”
话毕,姚洸频频点头,有要同意的意思。可就在这时,司马姚禹却站出来道:“这叫什么办法?简直不知所谓。咱家大人英明神武,有勇有谋,接受独当一面的重任,怎么能向敌人示弱呢?晋贼就是人再多又能怎么样?岂能是咱家大人的对手?可如果龟缩坚守的话,势必会丧了国家的威风,到那时候,长安必定责怪,这才是真的危险。要我看,就是要扩大防线,将兵将分散在各个关隘和城池里,别说让敌人靠近洛阳,就是让他们往西前进一部都不能。”(注:实际上,当时后秦很多宗室和文臣武将都已经被东晋收买了,而姚禹便是其中之一)
现在的情况是,晋前锋军的士兵是洛阳守军的n倍,士气是洛阳守军的n倍。在这种情况下,这小子还忽悠姚洸要行如此白痴之策,这不是扯犊子吗?估计是个智商正常的孩子都不会答应。可巧的是,这个姚洸还真就是个智商不正常的孩子。他听着这个建议以后不但不生气,还哈哈大笑地连连称善,简直就把整个洛阳的文武都给雷懵了。可这些人也不敢说,毕竟姚禹在洛阳的势力很大,得罪了他,很可能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可这些人中却不包括赵玄。
只见赵玄跪在姚洸面前对其哐哐磕头,甚至磕到头破血流,只求姚洸不要听信姚禹的谗言,可姚洸这个白痴好像吃了秤砣铁了心,说什么都不听赵玄所言。赵玄一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抬起满脸是血的头,对姚洸嘶吼道:“我赵玄接受三代秦君的重恩,一直坚守着以死报效国家的志向,但明公不采纳忠臣的良言,却被奸臣所耽误,您等着吧,您一定会后悔的。”
姚洸也不想再和这个忠直的臣子废话,转身便走了。而结果,他是真的后悔了,并且是大悔特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