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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李回的弹劾奏章上达朝廷后,朝廷迟迟没有动静,李回心里就明白了朝廷的意图。朝廷打算重用岳飞,岂会为这区区小事处罚岳飞;当擢升岳飞的诏命下达时,李回更是猜到了皇帝和宰执大臣们的用意。

高泽民的愚蠢之举此时可谓是歪打正着。

皇帝的想法其实并不难猜,鉴于刘光世、张俊、韩世忠等将领老是不听号令,不尊崇朝廷,因此打算用战功初显的岳飞来制衡那几个大将,作为将来替代他们的备用人选。于是,对岳飞殴打同僚和“自请”升职这两件事的处理,就不会按常理行事了。

首先是对岳飞的过错“不予在意”,仿佛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毕竟只是醉酒殴打同僚,又没打死人。其实,赵构绝不是毫不在意,两年以后他还清清楚楚记得此事,并为此专门面诫岳飞。

至于“自请”升职这件事,也不是岳飞的过错,是高泽民自作主张。但高泽民却提醒了朝廷,对岳飞的赏赐过低,因此一接到高泽民的申状,就立即同意了“岳飞的请求”。

赵构这是“故示恩宠”,目的是要收买能战之将为自己卖命。尽管以岳飞的不凡才干和卓著战功,受到提拔并不为过,但治军的正道是赏罚分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而为了以恩结人故意有过不究,则是驭人的权术了。

赵构的治国之术没见多少进步,帝王权术倒是越发纯熟了。

对此心知肚明的李回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的奏章名义上是替岳飞禀明实情,实际上是明确告诉赵构和朝廷,岳飞是一个老实听话的武将,是可以重用的。

果然,李回很快就收到了赵构的回诏:“岳飞勇于战斗,驭众有方,此次任命出自朕意,卿无须再为岳飞陈请,可令岳飞安心就职。”除此以外,赵构还特别命人铸了一方都统制的官印赐给岳飞。

赵构明显是在将错就错,这使得岳飞更加惶恐不安。李回知道此时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他告诉岳飞:皇帝宽容了你的过失,不仅没有降职、问罪,还把你破格擢升,这是对你的格外眷顾。你应该做的不是推辞不受,而是今后竭心尽力地去报答浩荡的皇恩。

在李回的再三劝说下,岳飞接受了任命。

岳飞的这一升迁,使他在南宋军中的地位超过了王爕、陈思恭、杨沂中等将领。原来的东南四大将是刘光世、韩世忠、张俊、辛企宗,自此,岳飞开始取代辛企宗,逐步跻身于高级将领的行列。

第3节讨曹成

绍兴二年(1132年)正月末,朝廷下札通知岳飞,命他统率军马,前往潭洲,担任知州、兼荆湖东路安抚使、都总管的差遣,让岳飞去平定荆湖东路的盗贼。

当时,荆湖东路的盗贼主要有四支,分别是曹成、马友、李宏、刘忠。其中,势力最大的是曹成。曹成是河北大名府人,早年因为杀人而逃罪,投入了军中。此人膂力过人,勇悍善斗。现在他部下约有七万人,年轻强壮的士兵不下三万。

当时,岳飞一军的兵力约为一万二千余人,要对付几倍于己的曹成,确实是有点困难。岳飞的上司李回对此颇为担忧,而朝廷却如意算盘打的很响,打算采用以毒攻毒之计,让此时占据潭州的马友和占据岳州的李宏听从岳飞节制,和岳飞一起去剿灭曹成。

李回认为朝廷的想法有点不切实际,这些盗贼绝对不会轻易听从朝廷的号令。因此,他建议岳飞暂不要暴露剿灭曹成的意图,先引兵往袁州(今江西宜春),对马友、李宏假称自己是要去讨伐刘忠,以此稳住曹成,让他不至于窜过南岭,进入广南。等韩世忠的军队赶到后,再一起发动进攻。

李回在对岳飞做上述交待的同时,也给朝廷上了一道奏章。

以当时的通讯速度,这一来一回起码一个月,到那时菜都凉了。于是,岳飞先率军出发了。他把军队家属安排在了吉安,并留下二千人马驻守,以保护家属,自己率其余的约一万士卒进抵袁州,这一万士卒中辎重兵、火头军、随军工匠约有三千人,所以真正能够出战的就只有七千人。

岳飞先派出了前锋部队进入湖东,刺探曹成的动向。主力则在袁州等待朝廷的命令和韩世忠大军的到来。

然而,此时韩世忠却很忙,忙着去福建建州(今福建建瓯市)平定范汝为叛乱,没有时间跟岳飞会合,岳飞只能在袁州继续等待。

当韩世忠平定范汝为叛乱后,赵构和宰执大臣们开始认真商议如何平定荆湖东路的盗贼。经过慎重考虑,赵构决定重新启用李纲。

李纲建炎元年任宰相时,面临的正是盗贼蜂起的局面。他剿抚并用,在宗泽等人的有力配合下,两个月内就迅速控制住了中原、江淮的局势。

对于李纲的能力,赵构一点都不怀疑,他所不满的是李纲太有能力,所以往往“孩视朕”,不把皇帝当上司。如今,朝廷无人可用,也只能让李纲出山了。

李纲当然知道赵构的意图,深深悲哀的同时,也不得不扶病出山。国家多难,能出点力就出点力吧。

李纲人还在福建,就已经开始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荆湖的情况,而了解情况之后,首先让他担心的就是岳飞兵力的不足,因为岳飞部仅一万人马,荆湖东路的四大盗贼个个都比他人多势众。

李纲立即给赵构上了奏章,力请朝廷调韩世忠的大军入荆湖东路增援岳飞。

绍兴二年三月,李回和李纲的奏章相继送达朝廷。赵构和宰执大臣们再次进行了商议,做出了派遣韩世忠军入荆湖东路的决定,并下诏命岳飞暂驻袁州,不要轻动,等候韩世忠的大军到来之后,再一同进兵。

让赵构、李纲、李回都没有料到的是,当这道诏书送到袁州的时候,岳飞已经离开,他正率部日夜兼程向荆湖东路急进,大胆地以一支孤军闯入了三面皆是盗贼的险地。

岳飞之所以果断进军,实在是别无选择。据岳飞所派的探子反馈回来的消息,岳飞得知曹成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老巢道州,分兵两路继续攻掠州郡。东路进犯广南西路的贺州(今广西贺县东南)、昭州(今广西平乐)和广南东路的连州(今广东连州)、封州(今广东封开)。西路先北上永州(今湖南永州市),再折往全州(今广西全州),继而南下进犯广南西路的首府桂州(今广西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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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上的舞者——南宋初年的那些事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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