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执棋天下

第1节布局天下

天下如棋盘，众生为棋子，试问谁是执棋之人？

金天会八年（1130年）夏，金国高层齐聚黑龙江柳城，谋划天下大势。此前，完颜兀术率领的金军主力受困于黄天荡，历尽艰辛终于逃出生天。南宋主战派大臣张浚在西北云集重兵，打算一举扫灭陕西金军，东出与金国争夺中原之地。

金国若想一劳永逸解决赵构，就必须再次渡江作战，金军铁骑虽然冠绝天下，但在水上却远远不是南宋水军的对手。

如今，张浚在陕西蠢蠢欲动，若是放任不管，让其收复了关中，则今后陕西的这支宋军处于河南、江淮的侧后，金军将来要再次渡江作战，时时会有后顾之忧。若是张浚足够精明，甚至可以联络西夏、西辽联手制金，那么西北局势将大大恶化。

为今之计，唯有暂停追杀赵构，调整金国战略计划。首先将金军主力调至西北，先解决陕西，切断西夏、西辽与宋的联系，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进攻四川，占据长江上流，为将来顺江而下灭掉南宋奠定基础。

为了完成这个谋划，金国高层反复商议，最终制定出了一个绝杀计划，那就是“以僭逆诱叛党，以和议佐攻战”。

建炎四年七月二十七日，完颜吴乞买下诏册封原南宋济南知府刘豫为大金国子皇帝，国号大齐（宋人史书中一般称为“伪齐”），定都于北京大名府。

刘豫自然知道自己的使命，在为金人“以僭逆诱叛党”这方面，刘豫做得还是很出色的，确实起到了金人自己无法起到的作用。刘豫即位不久，就在宿州建立了“归受馆”，专门招降纳叛。

伪齐建立的最初几年，南宋投奔伪齐的文武官员可以列一串长长的名单：

淮宁、顺昌府、蔡州镇抚使冯长宁；

知商州、军州事董先；

利州观察使、蕲黄镇抚使孔彦舟；

通判楚州事刘宴；

知楚州事祝友；

淮东浙西沿海水军都统制徐文；

熙河经略史关师古；

知寿春府事罗兴。

不得不说，金人这么棋是走对了，刘豫这个傀儡皇帝实在是太称职了。

但是，在“以和议佐攻战”这步棋上，金国高层却颇费思量，最终才敲定人选。

完颜兀术觉得这个人选可以是原太原知府张孝纯，但是这个意见被完颜粘罕否定了。完颜粘罕心目中最完美的人选只有一个，那就是南宋初年这段历史中最大的主角之一、中国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大奸臣秦桧。

完颜兀术等金国高层将帅均大惑不解，这秦桧究竟有何等能耐竟能让国相元帅完颜粘罕如此推崇？完颜粘罕解释道：

“秦桧刚刚被抓到军营的时候，曾说赵宋尚得人心，即便废了赵佶、赵桓，宋人也必将推立赵氏中人；还说张邦昌的威望远不足以服众，就算立他为帝，肯定也是无济于事。不到半年时间，他的预言全都应验了。

我喜欢秦桧这个人，把他留在军中，经常拿些事来试探他，此人总是在表面上显示抗拒的姿态，而其内心和实际行为却委曲顺从。有时与他谈论宋金两朝的利与害，他总是说南朝终归是南朝，北朝终归是北朝，谁也无法将对方彻底灭亡。

他还说：如果能够让他来决定天下大事，他就一定会按这种思路去行事。从目前的情势看，如果对南宋仅仅用兵攻伐，南宋未必会一直弱下去；如果把秦桧放回去，他们那边喜欢慷慨说事，秦桧回去后一定能够得志。只有这个人能帮我们达到目的，因此更要以恩惠笼络住他。”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纷纷说道：“国相元帅英明”。

此时的秦桧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金国计谋的关键棋子，更不知道，自己的囚徒生涯即将结束，命运将赢来转机。

鉴于秦桧是本书的绝对主角，接下来我详细地说说秦桧的人生经历。

第2节秦桧的逆袭

秦桧，字会之，江宁（今江苏南京）人。

宋哲宗元祐五年（1090年）腊月二十五日，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打破了黄州赤壁的宁静，南宋历史上专国最久的权相秦桧来到了人世间。此时，他的父亲秦敏学正赶往广西古县任县令一职。

后来，秦桧的母亲王氏又生下一子，名唤秦棣。王氏生下秦棣不久，秦敏学就去世了，秦桧家道中落。

宋哲宗绍圣年间，王氏带着秦桧和秦棣投奔远在祁门县做官的舅父王本。在这里年幼的秦桧遇到了自己的授业恩师汪伯彦，对于这个名字大家应该不陌生，赵构帝王之路上的第二个老师。不过，此时他还算不上个人物，除了有点才气之外，什么都没有。

秦桧的舅舅对汪伯彦非常欣赏，特意为汪伯彦修建了一所“英才馆”，将祁县最优秀的学子送到汪伯彦手下学习。

照理说汪伯彦应该要感恩戴德，好好教书，以报答知县大人的厚爱。但实际上汪伯彦并不这样认为，年轻的汪伯彦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少年老成，他知道王本厚待自己，绝不是爱才这么简单，无非是看重自己将来能通过科举考试在朝廷中谋得一官半职，那时候再拉兄弟一把。

所以，汪伯彦的教书生涯是以备考为主，只有中了进士才有机会出人头地，一辈子教书那是没有前途的。不过，汪伯彦毕竟是才子，教点四书五经还是难不倒他的。

在汪伯彦短暂的教书生涯中，他发现秦桧这个孩子非常聪慧，不但记忆力好，领悟能力强，还能写得一手好字，他在秦桧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汪伯彦十分喜欢这个跟自己很像的学生，经常不厌其烦地指导秦桧，每每与人聊天，总要夸奖秦桧一番。

在祁县，汪伯彦可算是个知名人物，能得到汪伯彦的欣赏和夸奖，那将来也必定是个人物，秦桧的名声也在汪伯彦的夸奖中逐渐外传。

汪伯彦和秦桧的名声在祁县越来越大，竟然引来一个异人。

大凡大人物都有一些奇闻异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这些奇闻异事大都通过一个玄之又玄的异人口中传出。这些异人是史书中的常客，很多帝王将相在未发迹的落魄岁月中，都曾经有异人出现，并作出准确的预言。

如今这位异人预言：祁山小邑，一书院有二宰相在焉。

这一书院就是指秦桧学习的英才馆，二宰相当然就是汪老师和秦同学了。

后来，秦桧两兄弟跟随母亲回到了故乡江宁。

在没有父亲的日子里，秦桧一家过得很清苦，秦桧在困苦中慢慢成长，有时候为了几千钱生活，不得不四处借贷。

为了解决生存问题，秦桧不得不当了乡村私塾教师。可是，秦桧并不甘心只当一个卑微的乡村私塾教师。每天教书回家，路过大户人家的良田，总要感慨一番：“若得水田三百亩，这番不做猢狲王。”

后来，秦桧又辗转来到了太学读书。在太学的日子里，秦桧在学业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而名声也逐渐外传，不过并不是什么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