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9

只见白孝德一直到离他十步左右才停了下来，然后用小品《主角与配角》中陈佩斯的口气对他说：侍中（李光弼当时在朝廷的官位是侍中）让我给你带句话…

刘龙仙一听是李光弼派来的，便又继续跷着腿大声辱骂。

白孝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问道：你认识我吗？

刘龙仙莫名奇妙：你是何人？

白孝德大声回答：我乃白孝德也！

刘龙仙报以一声冷笑：白孝德，是哪里来的猪狗！

话音未落，画风突变。

之前一直静如木桩的白孝德突然挺着长矛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河阳城上战鼓齐鸣，呐喊声震耳欲聋，早已在城门口等候多时的五十名精锐骑兵也从城中飞驰而出。

刘龙仙大惊，慌忙想要提枪迎战。

但哪里还来得及？

没等他把腿从马脖子上放下来，白孝德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无奈，他只好本能地掉转马头，往黄河堤岸上狼狈逃窜。

没逃几步，他就被白孝德追上，手起矛落，刺于马下。

随后白孝德割下刘龙仙的首级，像拎超市购物袋一样一把拎在手里，接着又像超市购物归来一样悠哉悠哉地返回了河阳城。

而刘龙仙的那些手下，不知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还是吓尿了，居然没有一个敢动。

不过，尽管首战就失去了一员悍将，但史思明并没有气馁，很快他又想出了一个新招。

他从军中挑选出一千多匹膘肥体壮的良马，让士兵每天牵着去黄河南岸的浅水处洗澡，洗完了牵回来转一圈再去洗，循环往复，以显示自己的战马之多，打击唐军的信心。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些战马竟然全都叛变了—它们一下水就争先恐后地游向河阳城，一匹都没剩下！

史思明闻讯气得直跺脚。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史书为我们揭晓了谜底。

原来，李光弼不仅是个军事专家，还是个动物学家；不仅懂人性，还懂兽性；不仅精通母猪的产后护理，还深谙公马的群体性心理…

他知道叛军那些被牵到河中沐浴的战马大都是公马—史思明为展现战马的壮硕，挑出来的肯定是公马，而且全都是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公马；他知道这些马不但体力爆表，荷尔蒙也爆表—只要一看到异性的身体就忍不住会有生理反应，只要一听到异性的声音就忍不住头脑发热、什么都不管、只想扑过去紧紧相拥…

因此，他特意从自己的部队中挑选出了数百匹刚下完崽且面容姣好、身材窈窕的母马，将小马驹留在城内，同时命人把这些母马都牵出了城，来到了城外的黄河边。

母马思念自己幼小的孩子，一出城就不停地叫唤：真的好想你！好想和你在一起！我不能没有你！…

叛军那些公马听到母马深情的声音，以为那些母马是在呼唤自己，顿时丨春丨心荡漾起来，顿时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它们一下子全都跳下黄河，不顾一切地朝着母马所在的河阳城边猛冲过去，同时还不停地唱着：想带上你私奔，奔向最遥远城镇；想带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

就这样，史思明损失了一大批最好的战马。

他当然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对天发誓，一定要拿下河阳城，活捉李光弼！

考虑到河阳城的特殊结构，这次他把进攻的矛头对准了连接河阳三城的浮桥。

他出动了数百艘战船，组成了一支舰队，排在舰队最前面的，是数十艘装满易燃物品、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小船。

显然，他是想用这些火船烧毁浮桥，切断河阳三城的联系，随后再用战船围攻中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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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弼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史思明这一招。

他事先准备了数百根几十米长的木杆，现在立即命士兵们拿出来，在其前端装上铁叉，后面则用巨大的木头撑好固定在浮桥上。

叛军的火船还没靠近浮桥，就被唐军长杆上的铁叉死死叉住，动弹不得，随之被自身的大火烧成了灰烬，很好地诠释了“玩火者必自焚”这个成语的意义。

不过，尽管打头阵的火船都被烧毁了，但不得不承认，史思明的军队战斗力还是颇为强悍的—那些紧随其后的叛军战船依然还在不要命地继续往前冲。

可正如鱼再怎么挣扎也突破不了渔民布下的渔网一样，这些叛军战船再怎么冲撞也突破不了唐军的铁叉—不少船都被铁叉固定住了，其余的也乱成了一团。

李光弼命部队用设置在浮桥上的投石机发射巨石，将这些已成活靶子的船只一一击沉。

最终叛军大败，除了落在后面的少部分战船逃回去以外，其余的全被消灭殆尽。

见正面难以得手，史思明又派兵迂回，企图切断唐军的粮道。

李光弼亲自率军前往救援，驻于野水渡（位于今河南孟津的一个黄河渡口），与叛军对峙。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当天傍晚他又悄悄返回了河阳，把防守任务交给了部将雍希颢。

临行前，他叮嘱雍希颢说：史思明麾下的高庭晖、李日越、喻文景三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今天夜里他一定会派三人中的一个前来偷袭，他们来了，你不要与之交战，等他们投降后，你再与他们一起来见我。

雍希颢听了莫名奇妙—纳尼？不用交手，敌人就会自动投降？怎么可能？是他们吃错药了还是大帅你吃错药了？

不过，尽管并不理解，但雍希颢对李光弼的信赖已经充分到了过分的程度，对李光弼的水平已经相信到了迷信的程度，对李光弼的命令已经服从到了盲从的程度，因此他执行得还是非常坚决。

当晚，他和他的部下一宿没睡，一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叛军的到来。

好在，他没有失望。

次日凌晨，叛军大将李日越果然率五百精锐骑兵来了。

按照李光弼之前的吩咐，雍希颢没有率军抵抗，而是隔着战壕问候对手：来的是李日越，还是高庭晖啊？

李日越很奇怪—现在不是该跟我打仗吗，跟我打招呼干什么。

可考虑到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只好耐着性子答道：我李日越啊，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雍希颢说：司空（李光弼当时在朝廷的职务是司空）讲的。

李日越问：司空在吗？

雍希颢如实回答：昨晚已经走了。

李日越闻言大惊：啊？

如同被打了当头一棒，他一下子就呆在了那里。

因为在他出发前，史思明曾给他下了这样一个死命令：李光弼擅长守城，野战非其所长，这次他出现在野外，带的部队又不多，正是对付他的绝佳机会。你带精骑前往，一定要生擒他，抓不到就别回来见我！

李日越知道，史思明这个人做事狠辣，向来说话算话，要是自己抓不到李光弼，回去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怎么办？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怎么办！

没有任何犹豫，李日越就马上决定投降唐军。

之后，雍希颢带着李日越回到了河阳。

李光弼对李日越异常器重，不仅给他很高的礼遇—开会让他坐最上首，工资给他定最高档，去夜总会让他最先挑…，而且还将其视为心腹，大小事宜都听取他的意见。

没过不久，叛军另一名勇将高庭晖也找了个机会前来投诚。

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松收服了敌方两员大将，李光弼的部下都对主帅的谋略深感佩服，但与此同时，他们的心中也都有同一个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