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宗族的千里驹,面对此情此景,那是又气又羞又恨,一时无法自拔了。
魏明帝看到曹休这样想不开,就派人安慰他。总而言之,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耻是男儿。你不要太在意。
问题是,这种事传到外面,人们更会觉得,曹休也就是靠着有一个好叔叔、好侄子混的。当年有曹操罩着,现在有曹睿罩着。你看,曹休都把仗打成这样了,竟然什么处罚也没有,相反皇帝还安慰他。
在这种背景下,曹休更是越想越羞、越气,于是遗恨而死了。
以曹氏二代的资历、能力,面对那些如虎如狼的豪门大佬,想站在最前排,的确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曹休尚且如此,夏侯楙之类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等到曹氏三代时,就更不用说了。曹爽等人不知死活,强行站在了最前排,最后面对豪门大佬一怒,那真是吓也吓死了。
到此为止,曹氏二代可以称得上领衔的人物,似乎只有一个曹真了。
总的来说,曹真表现也算不俗,因为诸葛亮第二次,第三次北伐时,主要对手就是曹真。而且两次开战,一胜一负也算平手。
诸葛亮第二次北伐还未开始,曹真就算出,诸葛亮这次进攻的目标,必是陈仓;所以当诸葛亮兵临陈仓城下时,只能钝兵于这座孤城之下了。更主要的是,魏明帝援救的军队还没有到达,诸葛亮的第二次北伐就以失败而告终了。
这一战成就了郝昭的大名。因为郝昭以一座孤城,挫败诸葛亮北伐大军。在诸葛亮被吹得神乎其神的背景下,自然值得大书特书一笔了。
诸葛亮第三次北伐,曹真失了点分,因为让诸葛亮夺走两座城池。
曹真作为曹氏二代的领衔人物,看到诸葛亮这样嚣张,就决定主动南征。但是很不幸,豪门大佬那是纷纷反对,加上赶上了雨季。于是曹真虎头蛇尾的折腾了半天,终于一仗没打又返了回来。
关键是,此后不久,曹真就死了。
到此为止,曹氏、夏侯氏再也没有一个能拿出手的人物。
曹植已深深感觉到了,曹氏家族的这种危机,于是就对魏明帝说。家人不可信,外人就可信?家人会威胁皇权,外人就不会威胁皇权?如果说可信,都可信;如果说不可信,都也不可信。我们曹氏家族,大约走得有点极端了。这样发展下去,曹氏家族的危机,恐怕要倒计时了。
我们在说汉高祖分封诸王的错误时,常常忘了,如果没有强大的刘氏诸王,大汉肯定也是二世乃亡了。齐国灭亡,不是亡于同姓,是亡于异姓;三家分晋的,也是异姓,而非同姓。
魏明帝对此,只是做了一篇官样文章,就没有后话了。[注8]
但是,曹氏家族的危机,显然已显现出来了;因为豪门大佬,一个个牛气冲天。曹氏家族,竟然一个能拿出手的人物也没有了,这样发展下去,会是什么?
每个帝国在布局时,都会参考前朝的失败。
我们知道,秦始皇全面官僚政治,于是皇族衰弱、外戚衰弱,所以李斯、赵高联手,直接把秦始皇的子孙,杀了个干干净净。
刘邦感于秦国的灭亡,于是就皇族、外戚并重,结果呢?皇族、外戚之祸一直不绝。
刘秀感于秦、西汉的问题。于是,另改了一招,那就是打压皇族,用外戚、宫廷力量(宦官)相互牵制,结果外戚、宦官之祸一直不绝。
曹氏感于这种问题。于是,就打压皇族、外戚、宦官。试图构建一个官僚、豪门相互牵制的格局。事实证明,他玩的有点超前了,于是很快就被豪门和平演变了。
司马氏上台之后,就又皇族、外戚、豪门三足鼎立,结果玩的更失败。这个局表面上很好破。但是,在交通、媒介达到一定阶段时,它是无法破的,至少两晋南北朝的皇帝,为了破这个局,那是想尽了办法,都是被折腾的焦头烂额。
[注1]:夏侯楙为安西将军,镇长安,亮於南郑与群下计议,延曰:“闻夏侯楙少,主婿也,怯而无谋。今假延精兵五千,负粮五千,直从褒中出,循秦岭而东,当子午而北,不过十日可到长安。楙闻延奄至,必乘船逃走。
[注2]:曹休字文烈,太祖族子也。.......太祖谓左右曰:“此吾家千里驹也。”使与文帝同止,见待如子。常从征伐,使领虎豹骑宿卫。
[注3]:朱桓言于吴王曰:“休本以亲戚见任,非智勇名将也。今战必败,败必走,走当由夹石、挂车。此两道皆险厄,若以万兵柴路,则彼众可尽,休可生虏。臣请将所部以断之,若蒙天威,得以休自效,便可乘胜长驱,进取寿春,割有准南,以规许、洛,此万世一时,不可失也!”权以问陆逊,逊以为不可,乃止。
[注4]:休知见欺,而恃其众,欲遂与吴战。
[注5]:帝命贾逵引兵东与休合。逵曰:“贼无东关之备,必并军于皖,休深入与贼战,必败。”
[注6]:前将军满宠上疏曰:“曹休虽明果而希用兵,今反从道,背湖帝江,易进难退,此兵之地也。若入无强口,宜深为之备!”宠表未报,休与陆逊战于石亭。
[注7]:休怨逵进迟,乃呵责逵,遂使主者敕豫州刺史往拾弃仗。逵恃心直,谓休曰:“本为国家作豫州刺史,不来相为拾弃仗也。”乃引军还。
[注8]:植复上疏曰:“昔汉文发代,疑朝有变,宋昌曰:‘内有朱虚、车牟之亲,外有齐、楚、淮南、琅邪,此则磐石之宗,愿王勿疑。’臣伏惟陛下远览姬文二虢之援,中虑周成召、毕之辅,下存宋昌磐石之固。.....盖取齐者田族,非吕宗也;分晋者赵、魏,非姬姓也。.......今反公族疏而异姓亲,臣窃惑焉。今臣与陛下践冰履炭,登山浮涧,寒温燥湿,高下共之,岂得离陛下哉!不胜愤懑,拜表陈情。若有不合,乞且藏之书府,不便灭弃,臣死之后,事或可思。若有毫厘少挂圣意着,乞出之朝堂,使夫博古之士,纠臣表之不合义者,如是则臣愿足矣。”帝但以优文答报而已。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