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立天下》
第六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一、乱哄哄的朝廷
事情还要从汉献帝初平三年(公元192年)说起。
董卓死后,其旧将李傕、郭汜等人攻陷长安,杀死司徒王允、司隶校尉黄琬等,吕布落荒而逃,朝廷遂控制在这一群凉州将领手中,汉献帝仍然摆脱不了傀儡的命运。
刚开始时,李傕、郭汜等人煞有其事地任用赵谦为司徒、马日磾为太傅、皇甫嵩为太尉。但没过多久,赵谦与皇甫嵩都被撤职了,马日磾则持节前往安抚关东。朝中三公又换了一批人,淳于嘉为司徒,杨彪为司空,周忠为太尉。在之后几年,三公又换了几批人,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三公原本是汉代职权最重的朝廷大臣,如今却形同虚设,真正把持朝政的都是凉州将领。
凉州将领们纷纷粉墨登场。李傕为车骑将军兼司隶校尉,封池侯;郭汜为后将军,封美阳侯;樊稠为右将军,封万年侯;张济为骠骑将军,封平阳侯。这四人成为后董卓时代朝廷的四大巨头,其中张济出镇弘农,没在京城任职,李傕、郭汜、樊稠三人主持朝政。
这几个人,无论在名望上或能力上,都与董卓无法相比,朝政自然是乱哄哄一片。
倘若此时,关东群雄联手西进,要推翻董卓余部,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只是关东诸雄此时有几个还挂念着皇帝呢?他们只是忙着为抢地盘而大打出手。即便象曹操、刘表、陶谦等人假惺惺地做出朝贡的样子,只不过是想捞取些政治资本罢了。也正因为如此,李傕、郭汜这一帮人也才得以苟且偷安。
随着小皇帝一天天长大,有关部门就提出来,应该要选立皇后了。没想到这么一说,汉献帝的眼泪竟然哗啦啦的掉下来,哽咽道:“我母亲安葬地尚未定,怎么忍心说后宫的事呢?”大家一听,顿时傻了眼,谁都没把皇帝当回事,这么个大事竟然一直没人提起过。汉献帝平常也不敢提,只是趁此机会才斗胆说出。于是朝廷三公奏请把汉献帝生母王美人迁葬于汉灵帝墓,才算了结一事。可见这个皇帝窝囊到了什么程度。
这里我们要提一提关西的另一支势力,便是占据凉州叛乱的韩遂、马腾。
自皇甫嵩西征后,凉州叛乱集团内部又起内讧,韩遂与马腾争权夺利,势力大衰。董卓迁都长安后,打算招抚韩遂与马腾,企图借助他们的力量,剿平关东义军。在董卓的利诱下,韩遂与马腾同意了,便率着兵马开赴长安。不想他们刚到长安,就发生董卓被杀之事。李傕、郭汜没有董卓的能耐,担心不能控制韩遂、马腾,不敢让他们的军队入城,只是抛给他们一些官衔。韩遂成了镇西将军,屯金城;马腾成了征西将军,屯郿县。本来董卓要他俩人去征东,结果一个成镇西将军,一个成征西将军,这也算一个小小的嘲讽。
请神容易送神难。
既然来了,那总得捞点好处。马腾便要求李傕帮他办点私事,可是李傕就是和稀泥,并没有当回事。马腾大怒,遂发兵准备攻打李傕。
一时间,长安的形势陡然变得紧张。
汉献帝亲自充当调停人,派使者前往劝说马腾。岂料马腾也不把皇帝当回事,拒绝接受调解。这时韩遂也从金城赶来,本想调和马腾与李傕的冲突,但马腾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后,韩遂改变立场,决定与他联合,共同对付李傕。
《鼎立天下》
自从李傕等人杀回长安后,重操董卓旧政,大失人心。就在他与马腾、韩遂剑拔弩张时,朝中一股反对势力已是暗流涌动。谏议大夫种邵、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等人暗中与马腾联系,只要大军开至长安,他们就举事,里应外合,诛杀李傕。
当马腾、韩遂的军队进逼长安时,种邵等人的阴谋竟然败露了。马腾、韩遂还等着种邵打开城门,没想到城门是打开了,出来的却是郭汜、樊稠、李傕的侄子李利以及一支庞大的军队。这大大出乎马腾、韩遂的预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大败而逃。此时种邵、马宇、刘范等人逃到槐里,被郭汜的大军追上,全部遇害。
尽管李傕打退了马腾、韩遂,可是想消灭他们谈何容易,当时皇甫嵩、董卓都没能消息他们呢。长安既要提防关东军队入侵,又得防着马腾、韩遂袭击后方,势必要永无宁日。想到这里,李傕以皇帝的名义宣布赦免马腾、韩遂,并以马腾为安狄将军,韩遂为安降将军,总算稳定这两个西北枭雄。
当年董卓被杀后,李傕是第一个进军长安的凉州兵团将领,故而在长安小朝廷里权势最大。可是他的优势也并非绝对,其他凉州将领拥兵自重,故而争权夺利不可避免。以前太尉、司徒、司空又称为“三府”,权力最大,如今已被边缘化,李傕、郭汜、樊稠等人纷纷开府,三府成为六府。后来,又来一个凉州将领杨定被任命为安西将军,也允许开府,仪同三公。
几大巨头们坐在同一张桌子,可是桌底下却是你踢我一腿,我踹你一脚,打得不可开交。
第一个出局者是右将军樊稠。
樊稠与李傕结怨,是在讨伐马腾、韩遂时。当时李傕派侄子李利出战,李利在战场上不卖力,樊稠怒斥道:“人家想要你叔父的脑袋,你还这样消极避战,不信我可以杀了你么?”被樊稠这么一斥,李利内心窝火,心里大为不满。
马腾、韩遂吃了败仗后,樊稠一路追击到陈仓。韩遂在阵前冲着樊稠喊道:“我们所争的并不是私人恩怨,而是国家大事。你我同为凉州人,临别前我有几句知心话要说给你听。”于是双方军队都往后撤,韩遂与樊稠驱马上前,面对面聊了许久,聊了什么,没有人知道,最后两人握手而别。
回到长安后,李利马上向叔父李傕告状说:“樊稠与韩遂在阵前聊天许久,看起来非常亲密的样子,您可要提防他一点。”李傕一听,更是满腹狐疑。在凉州将领中,樊稠以英勇善战而闻名,在士兵中威望颇高,这本来就令李傕大为猜忌。李利一告密,他认为樊稠肯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决意除之而后快。
韩遂究竟跟樊稠聊了些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我估计这是韩遂的伎俩,目的就是让李傕起疑心,借其手除掉樊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