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镠得知顾全武拿下了秦裴,不禁大喜,觉得秦裴能撑到现在,手下至少也有千把个弟兄,就准备了够一千多人吃喝的宴席,款待新归附的弟兄。
可等秦裴等人来到钱镠面前,钱镠大惊:“怎么只有几十个人?”
自己手下一万多人,竟然还是靠发水才打败了这几十个人,此事传出来,江湖人岂不笑我钱镠无能?
对秦裴道:“我师万人,汝不足百人,胆敢拒我雄师,你哪来的胆子?”
秦裴叹道:“淮南待我弥厚,不忍背之。今天投降完全是因为实在打不过了,并非心服。”
秦裴明显是不给钱镠面子,要换是董昌之类的人,早就一刀废了秦裴。不过,钱镠到底是个乱世枭雄,有容人气量,而且秦裴确实是条汉子,这样的人不能杀,可以给自己手下做做榜样。
“做人当做秦裴!”
顾全武做的也很不错,怜惜秦裴孤忠,怕钱镠一怒之下砍掉了秦裴,连忙求情。钱镠大喜,厚待秦裴不问。
有得必有失,有喜必有怒,正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苏州和昆山的丢失让杨行密恨透了钱镠,时刻准备报复。
天复元年八月,江湖传言:“钱镠为盗贼所杀!”
杨行密的耳朵比较长,听到了,大喜道:“活该!天予不取,必受其咎!钱镠一死,杭州就是我的了。”
杨行密热火烧心,也没有考虑到去查一查事情的真伪,便派步军都指挥使李神福等率军去取杭州。
李神福的确很会用兵,在青山(今浙江省临安市境内)埋伏好人马,然后派人到处散播谣言,说李神福畏战欲逃。
顾全武听闻消息够后大喜,率军来追,结果在青山被李神福迎头痛击,损失惨重,自己也被活捉。
李神福督军趋进临安,杭州震动,城中鸡飞狗跳,乱成一团。钱镠率军死守,李神福虽然有本事,但却奈何不了钱镠。
由于从守城的情况来看,城中主帅必然懂兵法,善将兵,所以李神福估摸着钱镠肯定还活着,不然还有谁会如此从容?
李神福知道钱镠是何等人物,这等人根本惹不起,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撤吧。
钱镠也不敢和淮南军玩真的,屈一时,伸一世。出钱塞饱了李神福,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李神福撤回淮南。
此时,杨行密的威名已经传遍天下,江湖之中多传其智勇。手控淮南诸州,临江而窥中原,便是朱温,也得惧杨行密三分。
天复二年三月,李晔为了进一步拉拢杨行密封其为东面诸道行营都统、校检太师、中书令,加封吴王。
杨行密即已得志,心情自然大好,江北是朱温的,江南虽然军阀林立,但要论实力,杨行密自谦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当然,也许杭州的钱镠不太服气,但客观来说,淮南地接南北,南可取浙闽,北可进中原,而钱镠则偏居东南,发展空间十分有限。
上一次,杨行密听信了假情报,虽然没有夺取浙江,但至少把杭州第一名将顾全武给弄来了,可顾全武对杨行密却不怎么感冒,杨行密留他也没用。
天复二年四月,杨行密把顾全武打发回了杭州,并告诉钱镠说:“兄弟,顾全武我还给你了,做为回报,你得把秦裴毫发无损的给我送回来。”
对钱镠而言,秦裴虽好,终不似顾全武之腹心多年。而且,能力上顾全武似乎也是更出一筹,所以也乐得做这比买卖,两家皆大欢喜。
杨行密之所以能以一匹夫之力,十余年间坐定江淮,自身能力是一方面,他手下文武也确实厉害,袁袭自然是不必说了。而诸如田頵、朱延寿、安仁义等人也是跟杨行密从白骨堆中杀出来的朋友。
但是,同患难易、共富贵却难。
杨行密当上吴王之后,便开始对田頵等人起了疑心。
当然,田頵这些人也是居功自傲,对杨行密没大没小,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事情还要从钱镠说起……
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苦其心志,增益其所不能。
这几年,在杨行密同志的事业走向最高峰的同时,钱镠在浙江的小日子过的也是顺风顺水。
于是,孟子很生气:“哼!我的名言怎么能不灵验?钱镠要吃点苦头了!”
天复二年(公元902年)五月,钱镠受封越王,左右都指挥使许再思和徐绾见钱镠不在杭州,决定趁机发动叛乱,捞上一票。叛军狂攻内城,钱镠之子钱传瑛率军死守,并派人突围向钱镠报信。
身在外地的钱镠吓的差点没哭出来,杭州要丢了,自己就完了,忙率军回杭州平叛。
钱镠到底是个人物,让军队屯在城外,自己则穿着便装混进城中,指挥三军抵御叛军。
但是,由于徐绾此时已经向杨行密的宣州刺史田頵求援,而田頵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即发兵来杭州,并装好人,劝钱镠东守越州。
钱镠两面受敌,形势十分危急,甚至有了逃去越州的打算。
顾全武谏道:“大王谬矣!许再思这窝鸟人有什么好怕的,臣就能拿掉他们,关键是不能让杨行密过来捣乱,大王应该速与杨行密言和,大丈夫能屈能伸。”
钱镠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让顾全武去找杨行密,苦求杨公罢兵。
杨行密害怕田頵得了杭州会对自己构成一定的威胁,便派人去召田頵道:“吴越和你有什么关系?人臣无外交,快点给我回来,不然我就换人守宣州。”
与此同时,李神福也劝杨行密道:“田頵为人奸险,不如早除之,以避后乱。”
但杨行密却不同意道:“田頵是淮南功臣,威望很高,而且田頵现在还没有公开造反,除頵容易,但众将会说我卸磨杀驴,见机行事。”
杨行密算是给足了田頵面子,虽然杨行密知道田頵不安分,早晚要反,但凡事要讲个证据,田頵现在还算杨行密的人马,所以杨行密也不便先动手。
田頵打了几回,没得手,也顾虑到杨行密那边给的压力,所以只好撤军。
不过,在撤军之前,田頵却逼钱镠把送过儿子过来,说是要招女婿,实际上明摆着是要人质。
钱镠虽然舍不得,但形势不容人,幸亏儿子多,便把七儿子钱元瓘送给了田頵,田頵这才回宣州。
田頵本身就不是个安分的人,自思跟着杨行密,混的再好,只不过是个高级的打工仔罢了,不如自己做老板自在,遂决心和杨行密翻脸。
但是,为了谨慎起见,田頵便联系起了朱温做为外应。
这年八月,田頵把寓居宣州的唐末大诗人杜荀鹤请来,对杜荀鹤说:“淮南久失王化,今日我当效节王室,烦请先生去汴梁一趟,联系一下朱温。”
田頵知道杨行密不好对付,所以又密使赴润州,联系同样不老实的安仁义说:“咱们兄弟联手,掀掉姓杨的,中分淮南,不比跟人屁股后面当哈巴狗儿强?”
安仁义早就有这个意思,一言即从。
而与此同时,镇守寿州的朱延寿也和田頵勾搭上了,朱延寿曾密告田頵说:“大哥真欲做大事,知会弟一声,刀山上得,火海下得。”
田頵大喜,等一切准备的差不多了,田頵又派两个心腹人化装成做买卖的,北去寿州联络朱延寿,共同起事。
但只可惜,这二位爷由于化装的不到位,一看就不像是做买卖的,结果在半路就被淮南牙将尚公乃拿了,并搜出密信,速与杨行密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