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迁都洛阳(1)
开平二年年底,朱温决定迁都洛阳。
开平三年(公元909年)一月二日,朱温下令将后梁太庙的祖先牌位先迁至洛阳。五日,他从大梁出发,前往洛阳。七日,他又任命养子、博王朱友文为东都留守。十三日,朱温抵达洛阳。二十三日,他祭祀太庙。二十四日,祭祀天神,宣布大赦天下。二十九日,因财政稍稍宽裕,朱温下令开始给文武百官发放全额俸禄。这是从唐末黄巢攻入长安、朝廷施行减薪以来,第一次给百官发放全薪。
朱温迁都洛阳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河东、镇抚关中,因此,在他迁都洛阳不久,就任命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兼任潞州四面行营招讨使,准备对晋王李存勖发起新一轮攻势,然而,就在朱温紧锣密鼓地组织对李存勖的打击之时,一件意外事件打乱了他的原计划。
还是在去年(开平二年)十一月的时候,依附于朱温的定难(治所夏州、今陕西省靖边县)节度使李思谏去世了,其子李彝昌自任留后。同月,依附于李茂贞的保塞(治所延州,今陕西省延安市)节度使胡敬璋也去世了,静难(治所邠州,今陕西省彬县)节度使李继徽任命部将刘万子继任,暂时镇守延州。刘万子上任之后,非常残暴,令延州军民大失所望,并且,刘万子还阴谋叛降朱温,李继徽遂暗中指使延州牙将李延实刺杀刘万子。开平三年二月,李延实趁刘万子安葬胡敬璋之机,发动兵变,将刘万子杀害,控制了延州。延州马军都指挥使高万兴及其弟弟高万金听说后,率领数千部众投降了后梁同州(治所同州,今陕西省大荔县)节度使刘知俊。李茂贞在鄜城(今陕西省洛川县东南)设置翟州,事变后,翟州守将也投降了后梁。高万兴,其祖父、父亲军在鄜州、延州军中效力,唐末王行瑜被李克用击败后,鄜州、延州被李茂贞占据,任命部将胡敬璋担任节度使,高万兴在胡敬璋手下担任骑将。
三月,朱温下诏任命高万兴为检校司徒,为丹、延等州安抚、招讨等使,并决定亲自领兵进驻河中,会同高万兴的部队夺取丹州(今陕西省宜川县)和延州,进而经营陕北地区。三月九日,朱温从洛阳出发,十五日抵达河中(今山西省永济市),二十一日,朱温晋封朔方(治所灵州,今宁夏回族自治区灵武县)节度使兼中书令韩逊为颍川王。二十六日,隶属于岐王李茂贞的丹州刺史崔公实向朱温投降。
四月一日,后梁同州节度使刘知俊转兵进攻延州,延州李延实闭城固守。刘知俊派遣部将、白水(今陕西省大荔县西北)镇使刘儒分兵包围了坊州(今陕西省黄陵县)。不久,刘知俊就攻克了延州,李延实投降。在后梁军队的强大压力下,李茂贞任命的保大(治所鄜州,今陕西省富县)节度使李彦博、坊州刺史李彦昱也弃城逃往凤翔,鄜州都将严弘倚举城投降。四月二十四日,朱温任命高万兴为保塞节度使,任命绛州刺史牛存节为保大节度使。五月三日,朱温命令同州节度使刘知俊乘胜领兵进攻邠州(今陕西省彬县),刘知俊认为难度太大,以军粮缺乏为由推辞,朱温只好将其召回。在河中期间,朱温还下诏:“易定节度使王处直进封北平王,福建节度使王审知封闽王,广州节度使刘隐封南平王,同州节度使刘知俊封大彭郡王,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封弘农郡王。”
佑国(治所在今陕西省西安市)节度使王重师,是颍州长社人。史称,他“材力兼人,沈嘿大度,临事有权变,剑槊之妙,冠绝于一时。”朱温与郓州朱瑄、兖州朱瑾交战数年,王重师身经百战,立下赫赫战功,被朱温授予颍州刺史。唐昭宗乾宁年间中,在朱温进攻濮州之战中,他领兵率先突入城内,身受重伤,差一点死掉。唐昭宗天祐年间,朱温任命其为雍州节度使,加同平章事,史称:他“数年治戎恤民,颇有威惠。”朱温在河中期间,王重师供应各种物资不太及时,让朱温十分恼火。五月五日,朱温下诏征召王重师入朝,而以左龙虎统军刘捍为佑国留后。刘捍,开封人,其父刘行仙是唐宣武军大将。刘捍自幼就在宣武镇担任牙将,朱温被唐朝任命为宣武节度使后,朱温见刘捍聪敏,就提拔他当上了副典客。中和四年,朱温命朱珍领兵东去招募军队,就让刘捍担任监军。此后,刘捍经常担任使者角色,往来于朝廷以及两军之间,历任登州刺史、左右长直都指挥使、宋州刺史。朱温建立后梁后,刘捍也被任命为左龙虎统军兼元从新军马步都虞候,是朱温的心腹。史称,他“便习宾赞,善于将迎,自司宾局及征讨四出,必预其间。虽无决战争锋之绩,而承命奔走,数扬命令,勤干涖职,以至崇显焉。”
五月九日,朱温从河中出发,开始返回洛阳。十五日,抵达洛阳。与此同时,刘捍来到长安后,王重师对其很是瞧不起,态度冷淡,刘捍遂暗中向朱温打小报告,诬陷王重师与李茂贞和李继徽勾结。二十日,朱温将王重师贬为溪州刺史,很快就将其赐死,并将其灭族。《旧五代史》则称,原本刘捍就曾经诬陷过王重师,令朱温对王重师十分猜疑,不久,王重师未向朱温禀报,就派遣部将张君练纵兵深入邠州、凤州,结果张君练战败。朱温听说后,对王重师擅自行动非常不满,遂将其斩杀。
王重师被杀,让忠武(即同州、后梁改为忠武)节度使兼侍中刘知俊深感恐惧。刘知俊深知朱温猜忌残忍,六亲不认,早已心怀不安,如今,王重师的死让其有唇亡齿寒之感。等朱温回到洛阳后,开始筹划大举进攻河东事宜,打算任命刘知俊担任河东西面行营都统,遂派人征召刘知俊入朝,又因其刚刚立下夺取丹州、延州之功,想重重赏赐他一番。刘知俊的弟弟、右保胜指挥使刘知浣跟着朱温住在洛阳,他偷偷派人给哥哥传话:“回来必死。”他又请求朱温让自己带上弟弟、侄儿们一起去迎接刘知俊,朱温同意了。
六月一日,刘知俊上奏称,自己被同州军民挽留,不能入朝,遂以同州投降了岐王李茂贞,逮捕监军以及不服从自己的将佐,将他们全部送往凤翔(今陕西省凤翔县)。刘知俊又派兵奔袭华州,赶走了华州刺史蔡敬思,分兵把守潼关。与此同时,刘知俊又暗中派人以重金引诱长安众将,长安众将遂逮捕刘捍,将其送交刘知俊。刘知俊又把刘捍送到凤翔,刘捍遂被李茂贞所杀。接着,刘知俊派人向岐王李茂贞求援,又给晋王李存勖送信,请求晋王出兵进攻晋州(今山西省临汾市)、绛州(今山西省新绛县),他在信中声称:“不出十天,就可夺取两京,恢复大唐社稷。”六月十三日,朔方节度使韩逊上奏称攻克了盐州(今陕西省定边县),斩杀李茂贞任命的盐州刺史李继直。
刘知俊背叛,让朱温年初夺取丹州、延州的战绩化为泡影,可谓得不偿失。震惊之余,朱温派遣近臣来到同州面见刘知俊,传话道:“朕对爱卿如此优厚,为何突然背叛朕呢?”刘知俊回答:“臣不敢忘恩负义,只是害怕会像王重师一样被灭族啊!”使者复命后,朱温再派使者对刘知俊说道:“刘捍说王重师暗中与邠州、岐州勾结,朕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刘捍死有余辜。”事已至此,刘知俊再也不可能回头了,也不再回复。
见刘知俊不肯回头,朱温只好把讨伐晋阳之事暂且搁置下来。六月十六日,朱温下诏免去刘知俊的官爵,任命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担任西路行营招讨使,率领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刘等将前去讨伐。十七日,朱温也从洛阳出发西进。杨师厚,原为唐末河阳节度使李罕之的部将,非常勇猛,擅长骑射,等李罕之战败后,杨师厚投降了朱温,担任忠武军牙将。在朱温讨伐平卢节度使王师范时,杨师厚领兵在圣王山一战中大破王师范军队,斩杀上万人,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唐昭宗天祐二年,朱温讨伐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匡凝,杨师厚又率领先头部队,强渡汉水,一战破敌,很快就占领了襄阳,朱温遂任命其为山南东道留后。朱温建立后梁后,杨师厚被加封检校太保、同平章事,次年,又加封检校太傅。史称,他“纯谨敏干,深为太祖知遇,委以重兵剧镇,他莫能及”。刘,密州(今山东省诸城市)安丘县(今山东省安丘县)人。刘鄩自幼胸怀大志,喜欢兵法,涉猎历史名人传记。唐末,他在青州节度使王敬武手下担任小校。王敬武去世后,他协助王敬武之子王师范平定了棣州刺史张蟾的叛乱,被王师范任命为登州刺史。天复元年(公元901年),朱温领兵入关,凤翔李茂贞和宦官韩全诲矫诏征召各道军队勤王,王师范遂趁虚进攻朱温的后方,刘也奉命夺占了兖州。此后,朱温发兵反攻,王师范投降,刘也随之归降了朱温,朱温对其十分看重,任命其为鄜州留后,后改任右金吾卫大将军、充街使,元帅府都押牙、执金吾。朱温篡唐自立后,晋封刘为右金吾上将军、充诸军马步都指挥使,后改任左龙武统军,充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