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二十、讨伐淮西（4）

西面吴少诚节节取胜，这里又出现了兵变，一旦淄青的李师古再起异心，整个东南局势将不堪设想。

为了安抚淄青的李师古以及淮南的杜佑，德宗赶忙派人加封李师古和杜佑为同平章事，同时，德宗还交给杜佑一个任务，那就是命兼任徐濠泗节度使，率部前去讨伐张愔。杜佑是个大学者，也是个文臣，但却不是一位能征惯战的将才，他所依靠的是淮南的大将孟准。杜佑接到朝廷的命令后，即征调大批战舰，以孟准为先锋，领兵渡过淮河，向徐州挺进，结果孟准却被张愔击败，孟准战败后，杜佑拥兵淮南，再也不敢渡淮了；泗州刺史张伾也出兵，进攻埇桥（今安徽省宿州市），但也被徐州军队打得大败。

在这种情况下，德宗只好委曲求全，任命张愔为徐州团练使，以张伾为泗州留后，濠州刺史杜兼为濠州留后，加淮南节度使杜佑兼管濠州、泗州观察使。

这等于是朝廷与张愔均选择了妥协：朝廷方面取消了徐泗濠节度使，把张愔直接控制的徐州交给了他，以换取张愔对朝廷的效忠。这番变故之后，朝廷只好改任韦夏卿为吏部侍郎。韦夏卿是位文人，也是位能臣、名人，个人品行很好，结交的都是一时名士。杜兼，是贞观宰相杜正伦的五世孙，内心阴险，残忍强狠。贞元时期，德宗对藩镇一味姑息，甚至对于那些拥兵的州郡刺史，也不敢轻易撤换。杜兼敏锐地觉察出德宗这一弱点，就组织起了一支三千精锐军队，故意让德宗知道，好让朝廷对自己有所忌惮，在自己肆意妄为时不敢随意惩处。果然，不久之后，杜兼就诬陷录事参军韦赏和团练判官陆楚，德宗果然就依从了杜兼，派人将二人杖杀。韦赏是进士及第，陆楚是陆象先之孙，都是出身名门，二人无罪被杀，濠州大小官吏无不吓得不敢出声，对杜兼侧目而视。

听说张建封病重，杜兼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赶忙从濠州赶到了徐州。徐州从事李藩与同僚们一起探望张建封，出来后突然看到见杜兼，他哭着对杜兼说道：“仆射公（指张建封）病情到了这种地步，大人应该在州里警戒，如今却突然到此，意欲何为？还不快回！要不然，我将要向朝廷禀报了！”杜兼没有想到李藩会说出这番义正词严的话来，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只好怏怏而归。等到张建封死后，杜兼一无所得，对李藩是恨之入骨，必欲置之死地。李藩在徐州兵变后也回到了扬州，杜兼就诬陷徐州兵变完全是李藩在暗中捣的鬼。德宗大怒，密诏杜佑杀掉李藩。

这个李藩也是来头不小，他的曾祖李至远、祖父李畬都名重一时，父亲李承曾任湖南观察使，也非常有名，曾劝说德宗提防李希烈，并在李希烈消灭梁崇义后接任山南东道节度使。李藩自幼好学，恬淡自适，举止优雅，杜亚担任东都留守时，因与李藩之父是好友而将其征辟为从事，后改任为张建封的从事。据《两京杂记》记载，李藩客居洛阳时已年近三十，可却默默无闻，妻子是崔构的庶女，李藩就寄居在岳父崔家，不受崔家人的待见。有个算命的，只要听见人的声音就知道人的贵贱，此人好喝酒，谁找他算命，必须要带一壶酒，所以人称其为胡芦生。当时，李藩心情郁闷，携家打算离开洛阳前去扬州，就与崔家两兄弟去拜访胡芦生。崔氏兄弟先到，胡芦生当时已经喝醉了，见到二人也不起身，只是打个手势让二人坐下。李藩后到，还没进门，胡芦生就对仆人说：“来贵人了！”赶忙让仆人打扫庭院。刚打扫完，李藩就到了，还没从驴上下来，胡芦生就笑着迎上前去，握着李藩的双手，说道：“郎君是贵人啊！”李藩回答：“我又穷又生病了，全家又将迁至千里之外，有什么贵不贵的？”胡芦生说道：“纱笼中人，还怕这点挫折？”李藩一直追问是什么意思，胡芦生就是不说。后来，李藩当上了张建封的从事，一次，一个深通相术的新罗和尚来到徐州，张建封就问他自己能不能当上宰相，这和尚说不能，张建封听后非常失落。就把自己的幕僚们全都叫到庭院里，让他看看谁能当上，和尚看了半天，回答：“一个也没有。”张建封听后更不高兴了，说道：“还有没进院子的吗？”侍从回答：“李巡官（指李藩）没来。”张建封命令赶快让李藩赶来。不一会儿，李藩来了，和尚赶忙走下台阶迎接，对张建封说道：“这位李巡官就是纱笼中人，仆射您也比不上。”张建封大喜，遂问纱笼中人是什么意思。和尚说道：“凡是宰相，阴间必定会用纱笼罩着，以免被异物所害，其余官员没有这种待遇。”直到这时，李藩才明白胡芦生所说的。此后，李藩在宪宗元和初年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