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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回到家中,对子弟们说道:“我本来就不喜欢富贵,而命与愿望相违背,今天也连累你们了。”太子派人向李泌道谢,说道:“如果实在没法,我情愿先喝药自杀,您看是否可行?”李泌说道:“绝对没有危险。希望太子依然孝敬如初,如果李泌我被杀了,事情就不好说了。”隔了一天,德宗在延英殿单独召见李泌,泪流满面,抚摸着李泌的后背说道:“如果不是爱卿直言,朕今日后悔也来不及了!真相都像你说的那样,太子仁孝,确实没有其他想法。从今以后,军国大事以及朕的家务事,朕将都与爱卿商量。”李泌叩拜道贺,说道:“陛下圣明,明察太子无罪,臣报国之志也完成了。前天,臣因惊恐而失魂落魄,难以再当这个宰相,请求陛下允许臣辞职。”德宗说道:“朕父子因爱卿之故才得以两全,朕正要将子孙托付给爱卿,使爱卿代代富贵,以报答你的恩德,为何说出这种话来?”

八月十四日,德宗下诏以李万不避讳血亲淫乱,乱棍打死;李昇等人以及郜国公主的五个儿子全部被流放到岭南和偏远的州县。

与吐蕃交恶后,德宗从关东征调了大批防秋兵,朝廷不堪重负。李泌上奏称:“自从两税法施行以来,各地藩镇、州县大多违法聚敛。朱泚之乱后,各地争相提高税率、加收税赋,增加军费,招兵自保。朱泚被平定后,他们自知违法,又极力隐瞒,不敢公开。请求陛下派遣使者前往各地,赦免他们的罪过,只要求他们予以改正,除了根据法律自留的之外,其余税赋一律送往京师。各地应收的欠款,能收上来的就收上来,百姓确实无力偿还的,就予以免除,以示宽大。胆敢侵吞的,宣布悬赏告发之令加以重处。”德宗高兴地说道:“爱卿的对策很好,但却太过宽大了,只恐收不上来多少啊。”李泌回答:“此事臣已深思熟虑过了,政策宽大,收上来的欠税不但会多并且会快,政策严苛的话,反而收上来的欠税会少而慢。这是因为,政策宽大,百姓们会因受到赦免而高兴,愿意上缴税赋;政策严苛的话,则相互隐瞒,不经审讯不能得到实情,收上来的财赋不仅不足以满足眼下的需求,反而都会流入奸吏的私囊了。”德宗说:“好!”遂任命度支员外郎元友直担任河南、江、淮南句勘两税钱帛使。

河州陇州被吐蕃占领之后,从天宝年间以来,安西、北庭来到长安的奏事官以及西域的商人,因归途断绝而滞留京师,吃喝都靠鸿胪寺供给,贵宾则由长安府、县供应吃喝,由度支报销。度支部门往往不能按时发放经费,致使长安市民深受其苦。很多胡人长期滞留在长安,有的已有四十余年,已买房买地,娶妻生子,发放高利贷谋生,根本不愿再归国了,李泌知道后,即下令调查这些有田产的胡人,停止发放政府补贴。经过调查,一共有四千人之多,这些胡人涌到朝廷申诉。李泌回复他们说:“这都是前任宰相们的过错,哪里有外国朝贡使者滞留在我们京城数十年不归国的道理呢?如今,我们将借道回纥或者从海路送归你们,不愿意归国的,要亲自到鸿胪寺说明情况,朝廷将任命你们为官,发给俸禄。人生苦短,要把握住机会,一展才华,岂能一辈子客死他乡呢?”听了李泌这么一说,这些胡人没有一个愿意回国的,李泌把他们全部分配到左右神策军中,那些身份较高的王子、使者们就给一个挂名的兵马使或者押牙,其余人等全都充当士兵,由此神策军的实力大增。经过这次整顿,鸿胪寺负责招待的胡人使者仅剩下十余人,每年节省下五十万钱,长安百姓都非常高兴。

德宗又向李泌征求恢复唐初府兵制的意见。平定李怀光之乱前,德宗就曾询问过李泌对此的看法,当时,李泌说等平定了李怀光之乱后再商议,德宗一直念念不忘,如今,李泌拜相后,他又把这一想法提了出来。李泌回答:“今年,朝廷征调了十七万关东防秋部队驻扎长安以西,一年下来要吃掉二百零四万斛粮食,现在的粮食价格每斗一百五十钱,计算下来就是三百零六万钱。国家刚刚遭受祸乱,经费不足,就算朝廷有钱,也买不来足够的粮食,因此,还不是讨论恢复府兵制的时候啊。”德宗追问道:“那么该如何是好?减少防秋兵的员额,把他们遣回本镇,你看如何?”李泌回答:“陛下如果真的能采纳臣的建议,可以不减少防秋兵,不增加百姓负担,保证军粮充足,粮价下降,还能恢复府兵。”德宗说道:“真能做到这一点,朕为何不采纳呢!”李泌又说:“这个办法要加紧实施,再过十天半月就来不及了。如今吐蕃军队一直滞留在原州(今宁夏自治区固原市)、会州(今甘肃省会宁县)之间,他们用牛运输粮食,粮食运完后,牛就失去了作用,请求陛下从左藏拨出一部分质量低劣的绸缎染色后,通过党项人买来这些牛,一头牛也不过两三匹丝绸,一共所费不过十八万匹,可以换回六万多头牛。再命令各个铸造厂制造农具,购买麦种,发放给边境的各个军镇,让他们招募士兵开垦荒地,约定到明年麦熟时让他们加倍偿还麦种,剩下的粮食再根据当时的市场价增加五分之一,由政府收购。小麦收割后所种的杂粮也照此办理。关中土地肥沃,长期撂荒,收成一定很好。戍守的士兵们获得实实在在的利益,垦荒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边境常驻民原本就非常少,士兵们每月吃的都是朝廷分配的粮食,收获的粮食卖都没地方卖,价格肯定会低贱,朝廷名义上加价收购,实际上会比今年的粮价还低。”德宗说道:“好!”遂命人执行。李泌又说:“边境之地的官员缺额甚多,请求陛下鼓励百姓缴纳粮食换取官位,也可应付今年之需。”德宗也采纳了,他又问李泌:“你刚才说的也能恢复起府兵,又有什么办法?”李泌回答:“边防军士兵因垦荒而致富,就会安心住下,不想再回本镇了。根据过去的制度,戍卒三年一轮换,等到期限将满时,再下令凡是愿意留下的,朝廷就把他开垦的荒地作为他家永远的所有,家人愿意迁来的,由本乡发给特别通行证和盘缠,沿途各地供应伙食,送他们前去。愿意留下来的士兵人数通报本镇,从下次应派的防秋兵员额中扣除,这样一来,就算是河朔藩镇也免去了派遣防秋兵的麻烦,他们也会乐意的。如此不出几轮,那些戍卒都会在当地落地生根,再依照府兵制的办法予以治理,就会把贫瘠的关中变成富庶之地了。”德宗高兴地说道:“如此,则天下就太平了!”李泌回答:“还不会。臣能不使用中国之兵就能让吐蕃自己陷于困顿。”李泌回答:“臣还不敢说。等到小麦之事有效果之后再说。”德宗接连发问,李泌就是不说。李泌的计划就是后来实施的联络回纥、大食、南诏对付吐蕃之法,但李泌深知德宗痛恨回纥,当时还不敢唐突提及,他唯恐德宗听后不高兴,连屯田之策也泡汤了,因此就是不说。实践证明,李泌的屯田之计还是取得了一定成效,屯田令颁布后,有十分之五六的防秋兵都愿意留下来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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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隋唐五代史——四百年的壮美与苍凉第6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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