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陕虢都知兵马使达奚抱晖却毒死了节度使张劝,代理军务,并上书朝廷想自己继任节度使,又暗中请求李怀光部将达奚小俊前来增援。德宗对李泌说:“如果蒲州和陕州勾结在一起的话,一时半会就很难制服了。况且,达奚抱晖盘踞陕州的话,就切断了朝廷水陆粮道了。不得不麻烦爱卿一趟。”七月八日,德宗任命李泌为陕虢都防御水陆运使。德宗想让神策军护送李泌前往,问他:“你需要带多少人?”李泌回答:“陕城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强攻起来恐怕一年半载也难以攻下,臣请求单身匹马前往。”德宗说道:“你一人怎能入城?”李泌回答:“陕城军民,还不习惯叛乱,这只是达奚抱晖一人作恶而已。如果大军前去,他一定会闭城固守。臣今天一人到陕城近郊,他兴师动众,就显得很不值得;如果派小将来杀我,未必不会被我所用。况且,如今河东军全部驻扎在安邑(今山西省运城市),马燧正在朝廷,请求陛下让他与我同行,就算陕城军队想要杀我,也会害怕河东军会移兵转攻他们,这也算是一种造势之法吧。”德宗说:“话虽这么说,但朕即将重用你,宁可失去陕州,也不愿失去你,朕将另选他人前去。”李泌回答:“换了别人一定进不去。如今,刚刚发生事变,众心不定,所以才可以出其不意,打乱他的奸计,换成别人,一旦犹豫不定,他已计划好了,再入城就难了。”德宗听了,就同意了。
接到任命后,李泌就把在京师中的陕州进奏官和将士们召集起来,对他们说:“主上因为虢州、陕州饥馑,所以没有授予我节度使而只让我兼任转运使,目的就是想让我督运江淮的粮食,赈济两地。陕州行营的将士们驻扎在夏县,如果达奚抱晖堪当重任的话,就让他统领行营。立下战功后,就可以晋升为节度使。”达奚抱晖的耳目听后,飞马赶回给其送信,达奚抱晖稍稍放下心来。李泌把自己的策略一一禀报给了德宗,说道:“我这样做,就是想让陕州的军民盼望得到粮食,达奚抱晖盼望得到官爵,如此一来,他们一定不会再加害我了。”德宗说:“很好!”又叮嘱李泌道:“朕之所以再三想保全李怀光,实在是出于怜惜他的孩子李璀啊。爱卿到了陕州,请替朕试着招降一下李怀光。”李泌回答:“陛下未逃往洋州、梁州之前,尚可招降李怀光。如今则不同了,岂有臣子逼迫君主还能再立于朝廷之上呢?就算他厚颜无耻,陛下每次临朝看到他又会怎么想?臣入陕州之后,假如李怀光真的归降了,臣也不敢接受,更何况去劝说他呢?李璀本来就是一位贤人,肯定会与其父一起死掉,如果他不死的话,也没有什么可贵的了。”
七月十五日,马燧与李泌向德宗辞行,德宗将七十五个参与叛乱的陕州将领名单交给李泌,命其入城之后将他们全部诛杀。十七日,德宗加授李泌为陕虢观察使。李泌出了潼关,鄜坊节度使唐朝臣率领步骑三千排列在关外,说道:“奉皇帝密诏,送大人前往陕州。”李泌说道:“辞别陛下时,已接陛下密旨,允许我见机行事。这里如果有一个人随我前往,我必定入不了陕州了。”因有德宗的密诏,唐朝臣不敢违抗,迟迟不去,李泌无奈只好写下字条,留给唐朝臣当凭据,而后疾驰而去。达奚抱晖严禁将士们出迎,但却不断派遣侦察兵察看李泌的行踪,李泌行至曲沃(今河南省三门峡市西南),陕州将士不顾达奚抱晖的命令纷纷赶来迎接,李泌笑道:“我成功了!”距城十五里,达奚抱晖也出城来见。李泌见到他后,对他夸奖一番,称赞他保护城池的功劳,并安慰他道:“军中一些闲言碎语,你不必介意。你的职务保留不变。”达奚抱晖退下后,心中一阵窃喜。李泌入城办公后,陕州将佐们有人请求单独与李泌密谈,李泌推辞说:“军中变换主帅之际,肯定会出现一些流言蜚语,这很正常。我李泌来后,一切都已走上正轨了,这些话我不愿再听。”如此一来,那些原本怀有异心的人也都安下心来。李泌只索取账簿,处理粮储等有关事宜。次日,李泌把达奚抱晖召到自己家里,对他说:“我不是偏爱你而没有杀你,只是恐怕将来哪个地方出现事变,朝廷任命的将帅都入不了城了,所以才饶你一命。你替我准备酒菜、纸钱祭奠张劝,千万别入关,自己选一个住处落脚,再偷偷回来把家眷带走,我保你安然无恙。”达奚抱晖听命而去。李泌送走达奚抱晖后,到中午,朝廷派来的宣慰使也到了,李泌上奏:“我已经赶走了达奚抱晖,其余人等不值得追究。”德宗又派遣宦官来到陕州,要求李泌一定要杀了这些人。李泌不得已,只好将兵马使林滔等五人逮捕,押送到京师,当但仍然上书恳请赦免了他们。德宗下诏将五人贬谪到天德军(今内蒙古乌拉特前旗东北),但一年多后,德宗仍然咽不下这口恶气,还是下令把他们杀掉了。达奚抱晖从此下落不明,达奚小俊领兵行至陕州境内,听说李泌已经入城,只好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