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三、平定河中（1）

过了新年，德宗已经在位五年了有余了，前面建中用了四年，兴元用了一年，其间天下大乱，并且动乱还在持续，德宗可谓是无功有过，好在是，步入新年之后，这场空前的大乱似乎有了逐渐平息的迹象了。

首先是河北的朱滔在王武俊的打击下，一蹶不振，他已经看出，自己如果再继续与朝廷为敌，将难逃覆灭的厄运，遂上表请罪，数月后，朱滔就病死了，朝廷以刘怦担任幽州留后。其次是，唐军与河中李怀光和河南李希烈的较量中也逐渐占据了上风。

先说对李怀光的作战。贞元元年（公元785年）年初，李怀光的都虞候吕鸣岳暗中与马燧联络，事情败露后，被李怀光杀害，其家也被灭门。此事牵连到朔方军的高级幕僚高郢和李鄘二人，李怀光召集将士们当众斥责二人，二人毫不屈服，慷慨陈词，说得有礼有节，令将士们都非常感动，李怀光理屈词穷，无奈只好将二人关押了起来。李鄘，字建侯，是前北海太守李邕的侄孙。大历进士，被李怀光召入幕府。李怀光谋反后，李鄘的母亲和妻子都身陷河中，他借口哥哥病重，请求李怀光允许母亲返回京师探视，李怀光虽然表示同意，但却不让其妻子同行，但李鄘最终还是让妻子陪同母亲离开了河中。李怀光知道后大怒，李鄘反驳道：“我在军籍，不能陪同母亲，为何不让妻子陪同呢？”马燧驻军宝鼎（今山西省万荣县西南），在陶城（今山西省永济市西北）大破李怀光军，斩首一万余人，而后，又分兵与河西的浑瑊、骆元光和韩游瓌等军会合，进逼河中。《国史补》称，马燧到宝鼎时，问所住的村子名，回答：“埋怀村。”马燧大喜，说道：“一定能擒获反贼！”

四月十八日，马燧与浑瑊联军在长春宫以南再次击败李怀光部，遂开挖壕沟，围困了宫城。李怀光的部将们纷纷率部投降。德宗下诏以马燧和浑瑊兼任招讨使。韩游瓌和浑瑊一起率部攻克了朝邑（今陕西省大荔县境内），李怀光的部将阎晏打算夺回，其手下士兵们指着韩游瓌的军队，纷纷说道：“邠宁的军队不是我们的父兄，就是我们的子弟，为何要兵刃相向呢？”顿时一片喧嚣，阎晏只好率军退去。李怀光知道自己已经众叛亲离，遂对将士们谎称自己打算归顺朝廷，聚敛财物，准备车马，走出一副将要回朝的模样，并说一旦道路恢复畅通之后，就立马向朝廷进贡。在这种谎言的欺骗下，李怀光又拖延了一个多月。

从去年以来，关中地区遭遇严重的旱灾和蝗灾，国家仓库已近枯竭，朝廷中很多人再度建议赦免了李怀光。《唐语林》称，马燧曾建议赦免李怀光。德宗一脸严肃，说道：“唯独你不该说这种话！”李晟的态度却与马燧相反，因此，二人从此产生了隔阂。《通鉴考异》认为，当时李怀光已将灭亡，马燧即将立下大功，不会如此。不过，李晟的态度却真的是坚决的，他上书德宗说：“坚决不能赦免李怀光，理由主要有以下五个：一是，河中距离长安仅三百里，同州首当其冲，朝廷如果在同州多驻兵，就不能显示对其信任；而少驻兵的话，又不足以提防他，万一东方发生事变，朝廷将如何控制局势！二是，如今如果赦免了李怀光，接下来一定要把晋州、隰州、绛州、慈州还给他，这样一来，浑瑊就无处安身，康日知又得迁至他处，将士不安，朝廷又能拿什么来奖励有功将士？三是，陛下下诏讨伐一年，要消灭这个小丑，我们实力尚强，却突然赦免了他反叛之罪，如今，吐蕃在西面，回纥在北方，李希烈在淮西，他们都在观察朝廷的强弱，如果赦免了李怀光，他们不会认为是陛下在施行德政，关爱黎民，反而会觉得是打不过李怀光而退军的，都会生出觊觎之心。四是，如果赦免了李怀光，朔方军的将士们都该论功行赏，如今国库空虚，一旦赏赐不到位，势必会更加怨恨。五是，如今的河中一斗米要卖到五百钱，野草粮食都已吃尽，到处都是饥饿的人群，况且，他军中的大将已被杀害殆尽，陛下只需命令众将继续包围十天半月，其内部必然发生内乱，何必赦免他养痈为患呢？”又上书请求率领两万人马，自备干粮，单独去讨伐李怀光。七月一日，马燧从行营入朝，也对德宗说：“李怀光穷凶极恶，如果赦免了他，陛下将无法号令天下，希望再给我一个月的粮食，我一定替陛下消灭了他！”德宗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