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来,再说当下。这时,又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自从吐蕃攻陷河西、陇右之后,北庭和安西都护府与中原内地就断了联系,伊西、北庭(今新疆自治区吉木萨尔县)节度使李元忠和四镇(今新疆自治区库车县)留后郭昕困守孤城,苦苦支撑,屡屡派使者想与中央联络,但均在中途被劫,迄今已有十余年音讯不通了。至此,一位使者从胡人境内又穿越回纥汗国,辗转回到了长安,德宗非常高兴,七月一日,德宗晋封李元忠为北庭大都护、赐爵宁塞郡王;晋封郭昕为安西大都护、四镇节度使,赐爵武威郡王;全体将士一律连升七级。李元忠,朝廷赐姓,本名曹令忠;郭昕,系郭子仪的侄儿。十九日,朝廷又追赠前伊州刺史袁光庭为工部尚书。天宝末年,吐蕃进攻伊州,袁光庭固守多年,吐蕃人百般劝诱,但他拒不投降,誓死与城池共存亡,最终,城内粮食吃尽、战士死完,在城池陷落前,他杀死妻子儿女,自焚而死。郭昕的使者回来后,朝廷才知道了这一悲壮的一幕。虽然西镇和北庭的使者回到了朝廷,但如今,国内一团乱麻,朝廷又刚刚与吐蕃结好,德宗根本无暇顾及遥远的西域,除了给将士们封官进爵之外,却对他们的处境无能为力,后来,葛逻禄部南下西域、回鹘(后来回纥改名)西进,与吐蕃一起争夺西域,最终,这一支孤军在坚守了西域将近半个世纪之后被消灭了,残部两千余人经过千辛万苦撤回了西州,唐朝也彻底失去了西域。
李希烈迟迟按兵不动,而两河方向却不得不开战。当时,田悦进攻临洺县已一个多月,但一直没有攻下。城内粮食将要吃尽,仓库里的物资也已用光,将士们死伤累累,形势万分危急。守将张伾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儿打扮一新,带出来朝各位将士们一一下拜,边拜边说:“诸位守城太辛苦了,我张伾家再无其他东西了,请把此女卖掉,为将士们换来一天的吃喝费用。”众将都感动得痛哭失声,纷纷表示:“我等情愿战斗到死,不敢言赏。”城内的情况传到了城外李抱真的耳中,李抱真派人飞马向朝廷告急。德宗原本在两河战线先采取守势,想在李希烈解决了梁崇义之后,再集中兵力一举荡平河朔,因此,并没有下令主动向田悦等人发起进攻,然而,在接到了李抱真的告急文书之后,德宗被迫改变了原计划,下诏命令马燧率领两万步骑与李抱真一起讨伐田悦,又派遣李晟率领神策军增援,并下诏命令幽州留后朱滔南下讨伐李惟岳,德宗不愿看到的两线作战的局面还是形成了。
河东节度使马燧等军在穿越壶关天险之前,先派人去田悦那里,言辞温和,以麻痹田悦。田悦看后觉得唐军惧怕自己,就放松了警惕。马燧与昭义节度使李抱真合兵一处,集结了八万大军东出壶关,突然出现在邯郸近郊,先击破了田悦的小股部队。当时,田悦正集中兵力围攻临洺县,只分出五千李惟岳的军队去协防驻扎在邯郸近郊的杨朝光部,次日,马燧等军向杨朝光的营寨发起猛攻,田悦从临洺县率领一万余人赶来救援。马燧命令大将李自良等人在双冈(今河北省邯郸市西北)抵御,严令道:“田悦越过了双冈,一定斩杀了你!”李自良等将率领阻击部队苦苦抵挡,田悦无法通过,只好退却。马燧下令用火车焚烧杨朝光的营寨,顿时烟炎张天,唐军一拥而上,临阵斩杀了杨朝光,斩杀敌人五千余人。五日之后,七月二十六日,马燧等军乘胜来到临洺县,田悦倾巢出动,与唐军一决胜负,双方大战一百余回合,田悦的叛军大败,被斩杀一万余级。田悦趁夜率残部撤围而去,邢州之围也随之解除了。李自良,泗水县(今山东省济宁市泗水县)人。他武艺超群,天宝年间,从军于兖郓节度使能元皓部,因功授右卫率,后参与讨伐袁晁叛乱,赴浙东薛兼训节度府任职。薛兼训调往太原任河东节度使,李自良从行,被授予河东军节度押衙,薛兼训去世,鲍防继任,当时,回纥侵犯边境,鲍防要派遣大将焦伯瑜等迎战,李自良曾阻止鲍防,但鲍防不听,结果兵败百井,鲍防被革职,李自良名声大震。马燧接替鲍防后,上书推荐李自良为人勤谨,智勇双全,李自良也因之被晋升为代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仍为军候,深得马燧的器重。
当时,平卢淄青节度使李正己已经去世,其子李纳秘不发丧,自行主持军政。田悦向李惟岳和李纳求救,李纳派遣大将卫俊率领一万人马前去救援,李惟岳也派了三千人相救。田悦搜集残兵败将,又组织起了两万人的军队,驻扎在洹水(流经河南省安阳市);淄青军队驻扎在东面,成德军驻扎在西边,首尾相应。马燧率领三军进驻邺城(今河南省安阳市),并上书请求朝廷另派河阳三镇的军队赶来增援,德宗下诏命令河阳节度使李芃(peng)率军与他们会师。李芃,字茂初,赵郡人,入仕后,历任上邽主簿、监察御史、山南东道观察支使、长安县尉;李勉担任江西观察使,奏请其担任秘书郎、兼监察御史、判官,当时,宣州、饶州方清、陈庄二人叛乱,李芃建议在秋浦设置州,李勉采纳了他的建议,遂上奏朝廷,代宗以宣州的秋浦、青阳、饶州的至德三地设置了池州;李勉改任永平军节度使后,又奏请李芃为判官,李灵曜造反后,李勉以李芃兼任亳州防御使。德宗即位后,晋升其为检校太常少卿、兼御史中丞、河阳三城镇遏使。两河之战前,德宗下诏以神策军、汝州和陕州军队补充给李芃,李芃率军东进,收复了新乡(今河南省新乡市)、共城(今河南省辉县市),包围了卫州(今河南省卫辉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