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三十八、剑拔弩张（2）

前方剑拔弩张，朝中也是阴云密布。

杨炎杀害刘晏后，掀起了轩然大波，令朝野对其侧目而视，李正己揪住这一点不放，屡屡上书要求朝廷公布刘晏到底犯了什么罪，言辞讥讽朝廷。杨炎深感不安，派遣心腹赶赴各道解释说明，表面上是去安抚各道，暗中却指使这些人对节度使们说：“刘晏昔日曾经依附奸臣，请先帝册立独孤皇后，是皇帝自己心怀怨恨才杀了他。”杨炎不仅不替皇帝分忧，事情出了之后，反而把责任一股脑地推给了皇帝，德宗得知后，不禁大怒，心里顿生杀机，只是暂时隐忍未发。

建中二年二月，德宗下诏提拔杨炎为中书侍郎，卢杞为门下侍郎，二人均为同平章事，不再让杨炎一人当宰相了。卢杞，字子良，是玄宗朝宰相卢怀慎（与姚崇并相，以自己才能不如姚崇而每事退让，时人称其为“伴食宰相”）的孙子。其父卢弈天宝末年为东台御史中丞，洛阳陷落后，被安禄山所杀。卢杞因门荫入仕任清道率府兵曹，后被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辟为掌书记，后历任殿中侍御史、膳部员外郎、忠州刺史、刑部员外郎、虢州刺史，德宗即位后，被晋升为御史中丞。卢杞长相丑陋，面色发蓝，形同鬼魅，然表面上却艰苦朴素，不讲究吃穿，又能言善辩，巧言如簧。《国史补》称，其担任虢州刺史期间，称上奏说本州有数千头官养的猪，成为当地百姓一害。德宗问：“把它们送到沙苑咋样？”卢杞回答：“沙苑所在的同州百姓难道不是陛下的子民？为害是一样的，臣以为不如让人吃了的好。”德宗叹息说：“你治理虢州，却担忧同州的百姓，宰相之才啊！”遂对卢杞青眼有加，很快就步步高升。德宗因一言而用人，往往又后悔，很是轻率。卢杞当上御史中丞后，一次，尚父郭子仪生病了，朝廷百官前去探望时，郭子仪都没让众位美妾回避，唯独卢杞来的时候，郭子仪让美妾们都回避了，独自一人靠在茶几上静待卢杞。卢杞离开后，郭子仪的家人询问原委，郭子仪说：“卢杞此人长相丑陋，内心险恶，我身边的妻妾们如果见了他，必定会不禁发笑，一旦如此，此人当权之后，我们家族就完蛋了！”卢杞拜相后，杨炎见其相貌丑陋，又没有学问，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经常借故不与卢杞同桌吃饭，这令卢杞怀恨在心。卢杞本来就嫉贤妒能，口蜜腹剑，对于那些稍微不顺从自己的人，必定要置之死地，想借此立威，以长期把持朝政。他将太常博士裴延龄纳为心腹，提拔为集贤殿直学士，作为自己的帮凶。

河北藩镇蠢蠢欲动，不容德宗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朝中，他又把目光转向了朝廷之外。

德宗一方面派遣殿中少监崔汉衡（博陵人，为人宽厚，非常善于与人交往）再度出使吐蕃，巩固与吐蕃之间的友好关系，另一方面，抽调京城以西的防秋兵一万两千人赶赴关东，增强对河北藩镇的军事压力。德宗驾临望春楼犒劳将士们，他对将士们说：“呜呼！东鄙之警，事非获已。唯尔将校群士，各以忠节，勤于王家；南赴蜀门，西定泾垒，甲胄不解，疮痍未平；今载用尔分镇于周、郑之郊，敬听明命。夫王者之师，有征无战，稽诸理道，用正邦国。宜励乃戈甲，保固城池，以德和人，以义制事。将备其侵轶，不用越境攻取，戢而后动，可谓正矣！今外夷来庭，方春生植，品物资始，农桑是时。俾尔将士，暴露中野，我心痛悼，郁如焚灼。嗟尔有众，其悉予怀。”众人听后，大都流下感动的眼泪。此后，德宗设宴款待将士们，众将列坐，唯独神策军将士滴酒不沾，德宗觉得很是奇怪，就命人询问缘由，领兵大将阳惠元回答道：“臣等从奉天出发之时，军帅张巨济告诫说：‘此行将建下大功，凯旋之日，我们再相对开怀而饮。得胜之前，不要饮酒，以免误事。’所以不敢奉诏。”途中，沿途郡县在路边都安排了丰盛的酒食，只有阳惠元所部滴酒不沾。德宗听说后，非常感慨，专门下书褒奖。阳惠元，《资治通鉴》记作杨惠元，平州人，过去隶属于平卢节度使刘正臣，后与田神功、李忠臣等人相继渡海来到青州齐州，忠勇而又多谋略，被人视为名将，其后，所部又划归神策军，他本人也被任命为神策京西兵马使，镇守奉天。五月，因将要打仗，德宗下令将商人的税收从过去征收三十分之一，增加为征收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