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虽然最终被平定,却给刚刚起步的德宗新政带来不利的影响:一是,刘文喜之乱发生在关中,给关中民生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二是,刘文喜之乱发生后,杨炎原来修筑原州的计划也随之搁浅;三是,刘文喜虽然被杀,但泾原军将士对却朝廷心灰意冷,他们感到朝廷对他们是不公平的,也为三年以后的朱泚之乱埋下了伏笔;四是,让河北藩镇以及李正己等人更加不安。德宗即位后,李正己等人就已经非常不安了,他们主动向朝廷靠近,试探德宗的心思,当刘文喜的人头送到朝廷时,正巧李正己派来的幕僚进京汇报工作,德宗专门把刘文喜的人头让那位使者看看,使者回去复命后,李正己更加恐惧,与朝廷更加离心离德;德宗即位时,魏博节度使天悦也才刚刚上位,对朝廷非常恭敬,建中元年二月,德宗向全国派出十一名黜陟使巡视各地,河北黜陟使洪经纶不晓世务,听说天悦有七万军队,擅自决定裁撤四万。田悦假装从命,按照要求进行裁撤,不久,又激怒大家说:“你们长期在军中当兵,家中有父母妻子,如今一旦被黜陟使裁撤,将靠什么养活一家老小呢?”被裁撤的军人们都放声大哭,于是,田悦又拿出家财,赏赐给大家,让大家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这样,朝廷不仅没有裁撤一个人,而且军士们都感激田悦,怨恨朝廷了【此事很难说是洪经纶擅自做主的】;五是,德宗的自信心逐渐膨胀。初试牛刀,顺利平定了刘文喜,这让德宗增强了武力平定河朔三镇以及李正己等人的信心,使得在即将到来的大战过于自信,急于求成,多路出击,最终酿成大祸,这也正应了“兵犹火,不戢将自焚”这句话。
让朱泚兼任泾原节度使,并非朝廷的本意,也不符合分权制衡原则,让朱泚白白得到泾原军,这自然让德宗不甘心。平定刘文喜之后,德宗晋升朱泚为兼中书令,让他回到了凤翔,保留其原来卢龙、陇右节度使,而把泾原节度使拿了下来,也就是说,给他一个中书令的虚名,换下了泾原军这支武装力量;德宗又把自己的儿子李谟(德宗弟弟李邈的儿子,李邈死后,德宗收为养子)任命为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大使,而以泾州牙前兵马使姚令言担任泾原节度留后。
让德宗感到高兴的不仅仅是平定了刘文喜的叛乱,到了七月,湖南邵州叛乱将领王国良也投降了。王国良原本是湖南牙将,湖南观察使辛京杲命其驻守武冈(今湖南省武冈市),以防御向北扩张的西原蛮(唐在今广西自治区大新县设置西原州)。辛京杲是原河东节度使辛云京的堂弟,二人都是武将出身,在平定安史之乱中屡立战功,但辛京杲当上湖南观察使之后,却贪婪残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方面大员。王国良家很富有,辛京杲为了霸占王国良的家财,就诬陷王国良,打算把他杀掉。王国良被逼无奈,只好造反,他联络西原蛮,聚众一千余人,劫掠州县,湖南道沿边上千里范围内都受到残害。德宗下诏荆南、黔中、洪州、桂州四道合兵进击,却一直未能平定。原衡州刺史、曹王李皋(唐太宗之子李明的玄孙)品行端正,政绩优异,也让辛京杲非常嫉妒,诬陷他犯了法,将他贬为潮州刺史。杨炎在道州当司马时对李皋的人品有所了解,等他拜相后,就又让李皋官复原职了。不久,辛京杲给张涉行贿的事也暴露了,张涉被放归乡里,辛京杲也被免去湖南观察使一职,杨炎就提拔李皋当上了湖南观察使。李皋接任后,认为:“驱赶疲惫的军民,去围剿反叛的人们,这不是上策。”遂给王国良写信劝降,他在信中说道:“将军原本不敢造反,本意只是为了活命罢了。我与将军都为辛京杲所陷害,我已经蒙朝廷昭雪,怎么忍心与将军兵戈相见?将军遇到了我,再不速速投降,等我离开湖南,你后悔都来不及了。”王国良看后,又高兴又害怕,一边派人请求投降,而内心还是半信半疑。李皋当天就率部前去受降。途中,有侦查骑兵报告说:“王国良军中有变,称投降是诈降。”李皋说道:“这不是你知道的。”于是,留下麾下亲兵,他自己假扮成一名使者,只带上一名随从,径直来到王国良的营寨,谎称使者进入王国良的营内。王国良召入李皋后,李皋在军中大声说道:“军中有人认识曹王的吗?我就是!国良何不早早投降?”王国良全军见状,均大吃一惊,不敢乱动。正巧有人认识李皋,高喊说这是曹王。王国良赶忙拜伏于地,请求赎罪。李皋握住他的双手,二人结为异性兄弟,将攻城守城的装备全部焚毁,解散了王国良的部众,勒令他们各自回乡务农。德宗闻讯,非常高兴,下诏给王国良赐名王惟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