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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七日,雁门人翟松柏在灵丘(今山西省代县)起兵,众至数万,转攻附近各县。二月六日,东海卢公暹率众一万多人,固守苍山。三月三日,清河张金称率军攻克平恩(今河北省曲周县东南),一天之内屠杀了一万多百姓;又攻陷了武安、巨鹿、清河各县。张金称为人非常残暴,变民所到之处,鸡犬不留。四月七日,魏刀儿部将甄翟儿也号称历山飞,拥有十万人马,进攻太原,隋军将领潘长文战败被杀。

四月一日,东都洛阳大业殿西院发生火灾,隋炀帝以为是变民冲进来了,吓得仓皇逃出皇宫,逃进西苑,藏在草丛之中,直到大火被扑灭后,才敢回宫。自从大业八年王薄起义以后,隋炀帝每天晚上睡觉都会做噩梦,常常从梦中被惊醒,惊慌失措地大喊:“有贼!”只有躺在好几个妇女的怀里轻摇,才能睡去。

但此时隋炀帝的内心已经扭曲了:他害怕变民,但又像鸵鸟一样不愿听到变民,总想麻痹自己的神经。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对隋炀帝的心态把握得非常准确,当隋炀帝询问侍臣们变民军的情况时,宇文述就回答:“逐渐少了。”隋炀帝又问:“比过去少了多少?”宇文述回答:“剩下的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纳言苏威不愿被问及此事,就躲在殿柱后面,可是,隋炀帝还是没放过他。苏威只好回答:“臣不主管此事,不清楚是多是少,只是感到变民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隋炀帝问:“为什么如此说?”苏威回答:“过去,变民远在长白山,如今近在汜水。况且,过去的税赋劳役,现在都到哪里去了?岂不是这些人都成了变民?近来,我见有关部门上报的情况都不真实,致使朝廷判断失误,未能及时剿灭叛乱。另外,前不久在雁门时,陛下曾亲口许诺不再东征高丽了,但如今却又征调东征的部队,如此一来,叛乱岂能平息!”隋炀帝听了,顿时满脸不悦。

不久,就到了五月五日端午节,朝廷群臣大多都给隋炀帝送上奇珍异宝,表示祝贺,唯独苏威献上了一本《尚书》。有人从中进谗言说:“《尚书》中有五子之歌,苏威不怀好意!”隋炀帝更是恼火。又过几天,隋炀帝就东征高丽一事征询苏威的意见,苏威想让隋炀帝知道全国的民变已到了何等严重的程度,就回答:“此次东征,我建议还是不要发兵了,只用赦免天下的变民,自然能得到数十万军队,将他们派往辽东即可。他们因被免去了死罪而高兴,一定会奋勇杀敌,则高丽可灭。”隋炀帝听了,很不高兴。等到苏威出去后,御史大夫裴蕴就在背后说起了苏威的坏话:“这可太无礼了!天底下哪有那么的变民?”隋炀帝说道:“这老家伙太狡猾了!想拿变民多来要挟我!我早就想扇他耳光了,暂且再忍一忍!”裴蕴知道了隋炀帝的心思,就命一个名叫张行本的洛阳平民上奏道:“苏威过去在高阳负责选拔官员,随意给人官职;他还惧怕突厥,建议皇上返回长安。”于是,隋炀帝将苏威打入大牢,削职为民。不久,就又有人告发苏威与突厥人暗中勾结,图谋不轨,隋炀帝命裴蕴审理,裴蕴拟定的初步意见是将苏威斩首。苏威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好跪在隋炀帝跟前,不停地叩头、谢罪。隋炀帝顿生怜悯之情,说道:“我还是不忍心就这样把他杀了。”遂将苏威及其子孙三代都除名了。

五月九日晚上,隋炀帝到景华宫游玩,怪没有萤火,就下令捉点拿来,结果,有关部门下令数千人四处捉萤火虫,竟然捉了五百多箱。隋炀帝游玩时,把这些萤火虫放出来,顿时漫山遍野都是点点萤火,煞是好看。

七月,江都新建的龙舟完工,送到了洛阳,宇文述劝隋炀帝南下江都,隋炀帝答应了。右候卫大将军赵才劝谏道:“如今百姓疲惫,府库空虚,变民四起,禁令不行,希望陛下能回到京师,安定百姓。”隋炀帝听后大怒,将赵才打入大牢,过了十几天,才把他放了。群臣虽然都不愿南行,但隋炀帝的态度却非常坚决,因此,大家都不敢劝谏。建节尉任宗上书劝谏,隋炀帝当即下令在朝堂上将其用棍棒打死。

七月十日,隋炀帝留下孙子越王杨侗、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检校民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卢楚等人在洛阳,“总留后事”,他自己则率领大队人马开始了他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南巡江都。《教坊记》称:隋炀帝将南行,乐师王令言因年老不从,其子将一起南下。其子在家中弹琵琶,王令言听后,大吃一惊,问道:“这首曲子是什么名?”其子回答:“宫内新创作的曲子,名字叫《安公子》。”王令言流下眼泪,哭着对儿子说道:“你就不要一起去了,皇上一定回不来了。”其子询问原委,王令言说:“此曲全是宫声,去而不返。宫代表君主,我因此知道。”在这一次南巡江都时,很多宫女无法一同南下,隋炀帝还题诗一首赠别:“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但存颜色在,离别只今年。”

奉信郎崔民象以盗匪充斥,路途不便,在建国门上书劝谏。隋炀帝大怒,命人将其斩首。

七月十四日,冯翊(今陕西省大荔县)孙华起兵造反。虞世基以“盗贼充斥”请求发兵保卫洛口仓,隋炀帝没有答应,只是答复他道:“你是书生,自然担心怕事。”但不久,隋炀帝还是命在洛口仓筑城,以备不测。行至汜水(即虎牢关)时,奉信郎王爱仁又劝谏隋炀帝返回长安,隋炀帝下令将其斩杀,继续前进。到梁郡(今河南省商丘市),当地有人有上书劝谏,称:“陛下如果一意孤行,非要南下江都,则天下就再也不会是陛下的了!”隋炀帝又将那人杀了。当时在江淮地区其实也不安全,李子通占据了海陵(今江苏省泰州市),左才相在淮河以北打游击,杜伏威盘踞在六合(今江苏省六合县),三人各自都拥有数万人马;隋炀帝命令光禄大夫陈稜率领八千宿卫精兵前去讨伐,连连击败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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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隋唐五代史——四百年的壮美与苍凉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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