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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返回洛阳

除了连续办完杨昭、杨素二人的丧事之外,隋炀帝还做了以下几件事:

一是限制官员升迁。七月八日,隋炀帝下诏规定:文武百官不能仅仅因为考核成绩优秀就理所当然地得到晋升,还必须同时具备德行和明显的功绩才行。这一措施虽然与隋炀帝本人怜惜名位有关,但也是对自北魏末年大乱以来君主滥赏的一次纠正。隋炀帝深通用人之道,他对朝廷的官位非常看重,群臣需要晋升的,隋炀帝总是让他们兼任或者暂代,并不正式任命。即便是职位出现了空缺,也往往是宁可空着,也不递补。大业中后期,尚书左右仆射、纳言、内史令等所谓的宰相已很少授人,往往以“参预朝政”或“参掌机密”的形式,由隋炀帝临时任命,让臣下代行宰相职权。当时,牛弘虽然是吏部尚书,但隋炀帝却规定他不得自行履行职务,而是命纳言苏威、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左骁卫大将军张瑾、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黄门侍郎裴矩一起讨论决定人事问题,当时,人们称这七个人为人事部门的七个贵人。虽然是七个人共同研究,但实际上的决定权往往握在虞世基的手上。虞世基借机大肆收受贿赂,送给他钱多的,就能被越级提拔;不送钱的,只不过将功绩记载在功劳簿上而已。

这七个人,牛弘是个宽厚正直的长者,苏威也多次提过。

宇文述不用多说,他是隋炀帝的心腹,其次子宇文士及娶了隋炀帝与萧皇后的长女南阳公主,因此二人又是亲家,宇文士及还有一个哥哥宇文化及、一个弟弟宇文智及,二人则是后来在江都弑杀隋炀帝的凶手,因此,隋炀帝可谓是成也宇文,败也宇文,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张瑾,生平不详。

虞世基,字茂世,会稽余姚人。他的父亲虞荔,为南陈太子中庶子。虞世基自幼性格沉稳安静,喜怒不形于色,博学高才,还擅长草书、隶书。南陈少傅、大文士徐陵听说了他的大名,一见之下,啧啧称奇,对大家说:“这可是当今的潘安、陆机啊!”遂将侄女嫁给了虞世基。南陈灭亡后,虞世基担任通直郎,直内史省。原本是南陈贵族,一旦沦落下尘,工资很低,家里很穷,虞世基不得不经常把家中的藏书出租出去养家,因此,一直郁郁不得志,后拜为内史舍人。隋炀帝登基后,非常看重虞世基的文才,对他十分信任。唐初名臣、大书法家虞世南就是他的弟弟。

裴蕴,其父裴忌为南陈都官尚书,与吴明彻一起战败,被北周俘虏。裴蕴在南陈担任直阁将军、兴宁令,因其父在北朝,他曾暗中给隋文帝写信,请求担任内应。南陈灭亡后,隋文帝越级将他提拔为仪同,高颎不明就里,劝谏道:“裴蕴没有什么功劳,对他太过恩宠,这不合适。”谁知隋文帝似乎在与高颎赌气,高颎话音未落,隋文帝接着就说道:“再加裴蕴为上仪同。”高颎又劝谏,隋文帝又说:“再加开府。”高颎遂不敢再说,当天即拜裴蕴为开府仪同三司,后历任洋、直、隶三州刺史,连年考核为全国第一,隋炀帝即位后,即征召其为太常少卿。北齐后主高纬时,民间有耍龙灯、旱船等游戏,被称为散乐。隋文帝不喜欢歌舞之类的,他命令牛弘确定礼乐后,凡是不属于国家确定为正乐的都予以禁止,艺人们也都勒令恢复了百姓身份,从事农业生产。裴蕴揣测出隋炀帝好大喜功的心态,遂上书建议,将北周、北齐、南梁和南陈的乐户子弟,统统搜罗出来,全部确定为乐户,除此之外,民间六品以下官民,只要精通音乐、杂耍,均要到太常供职。隋炀帝同意了,从此以后,乐府人数增至三万多人,各种技艺都设置有博士,相互传授。隋炀帝大喜,晋升裴蕴为民部侍郎。

裴矩,字弘大,河东闻喜人。其父裴讷之,曾任北齐太子舍人。北齐灭亡后,杨坚被任命为定州总管,将裴矩引为记室参军,对他非常亲近。杨坚担任北周丞相后,裴矩被任命为参相府记室事。入隋后,他又被晋升为给事郎,奏舍人事;伐陈之役,又担任元帅记室。江南大乱时,裴矩以数千兵解除了广州之围,平定了岭南。后又担任史万岁长史,击破达头可汗。仁寿年间,他被晋升为吏部侍郎。隋炀帝即位后,裴矩受命营造皇城内的百官衙门,在他的带领下,九十天就完工了。

二是下诏修订法律。由于隋文帝末年,法令严厉,大业二年十月,隋炀帝下诏命令重新修订法律。到第二年四月,牛弘等人修订的新律完成了,被命名为《大业律》。《大业律》共十八篇,五百条,删除了十恶,并减轻了一些犯罪的处罚。该律已经失传,在历史上因隋炀帝的恶名而没有受到学术界应有的重视。隋炀帝贯彻轻刑原则是一种进步,也受到了天下百姓们的欢迎,但是,随着后来兵役、劳役的不断加重,百姓不堪重负,纷纷反抗,地方官员为了完成任务,如果严格依照《大业律》进行惩处的话,根本起不到震慑作用,遂干脆不顾法律规定,随意重罚了。

旅骑尉刘炫曾参与《大业律》的制订,一次,牛弘问刘炫:“《周礼》称,官员多而下属少,如今,具体办事员与过去相比超出百倍,裁员的话,事就办不完,这是何故?”刘炫回答:“古人任命官员,只在年终进行考核,已经审理过的案件不再重新复核,中央的办事员只管管文书而已,而如今则不同,所有的档案文书总是担心会被复查,如果办得不严密,甚至会追查万里之外一件百年前的旧案。因此,俗语称:‘老官吏能抱着档案而死。’上级自己生出的工作太多了,反而导致政治繁杂、败坏,这就是原因。”牛弘又说:“北魏、北齐时,朝廷的办事员工作很清闲,如今则忙得团团乱转,这又是什么原因?”刘炫回答:“过去,州里只设置纲纪(即协助刺史处理事务的长史之类),郡里设置太守、郡丞,县里只设县令而已。一个州不过数十个朝廷命官,其余官吏都是上述朝廷命官自行延聘的。如今则不然,地方上大大小小的官都是朝廷任命的,屁大点的事都要由朝廷进行考核。裁减官员,不如裁减事务,上级部门自己生出的这些事务不裁减,而希望能清闲下来,这能行吗?”牛弘虽然觉得刘炫说得有理,但却没有采用。

三是修建洛口仓、回洛仓等。为了解决新都洛阳大量人口的吃饭问题,隋炀帝还决定在巩县(今河南省巩义市)东南方向修建了洛口仓,营建仓城,方圆二十余里,挖掘了三千多个地窖,每个地窖能容纳八千石粮食,还在仓城设置了管理官并驻扎了一千人马进行守卫。到大业二年十二月,隋炀帝又下令在洛阳以北七里的地方修建了回洛仓,仓城方圆十里,挖掘了三百个地窖。另据《大业杂记》记载,隋炀帝还在皇城西南角修建了子罗仓,储存食盐二十万石。

四是接见启民可汗。为了向启民可汗夸耀国内的富庶、安乐,隋炀帝采纳了裴蕴的意见,让四方散乐齐聚洛阳,在西苑积翠池边一一进行表演,先由隋炀帝过目。在这场预演中,先由舍利兽(猞猁)跳了出来,把街上洒得到处是水,顿时,幻化出满街的乌龟、王八、鳄鱼和各种虫鱼;还有一个魔术,只见一条鲸鱼朝天喷烟吐雾,遮天蔽日,突然又化作一条身长七八丈的黄色巨龙;又有杂技,两个人头顶长竿,长竿上面又各站一名舞者,下面的两人又在瞬间交换了长竿等等。歌舞伎人都是身穿绫罗绸缎,跳舞的浑身遍插羽毛、鲜花,佩戴金环玉佩,发出悦耳的声音。隋炀帝下令东京、西京给艺人们缝制衣服,两京的国家仓库里的绸缎为之全部用完。隋炀帝还创作了很多艳丽的辞赋,他命令乐正白明达根据辞赋谱成新曲,乐曲曲调非常哀怨。隋炀帝听后大喜,说道:“北齐偏处一隅,尚且把他的乐工曹妙达封为王爷,我大隋如今天下大同,也正要让你富贵,你要好好干!”

大业三年(公元607年)一月一日,隋炀帝下令拿出盛大的仪仗,来展示给入朝的启民可汗。启民可汗见后,非常羡慕,提出该穿中国的衣服,但隋炀帝没有答应。第二天,启民可汗又亲自率领臣下上书强烈要求,隋炀帝大喜,对牛弘等人说道:“如今,我中原衣冠制度完备,致使单于也心生仰慕,主动请求解下辫子,穿戴我大隋衣冠,这都是你们的功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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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隋唐五代史——四百年的壮美与苍凉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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