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晋王夺嫡（1）

时光很快进入到开皇二十年（公元600年），开皇最后一个年头，而这一年发生的两件大事又都是上一年的延续。

一件是继续讨伐突厥；另一件则是废黜太子杨勇。

先说说第一件继续讨伐突厥，这次战役在史书被称为反击达头可汗之战。开皇二十年四月四日，因隋朝支持突利可汗招诱突厥部众，已自称步迦可汗的达头可汗率领突厥大军南下，骚扰隋朝边境。隋文帝下诏命令晋王杨广、杨素从灵武道北上，汉王杨谅、史万岁从马邑道北上，兵分两路迎击突厥。

显然，隋文帝这样安排是有深意的，此时的隋文帝似乎对于未来太子的人选尚迟疑不定，他以两个儿子为行军元帅，可能就是未来考察二人的能力。隋文帝的第三子秦王杨俊早已失宠，且身染重病，行将去世，根本没有夺嫡的可能；第四子蜀王杨秀，镇守益州，虽然他相貌堂堂，又是个美髯公，但却一直没有得到隋文帝的青睐。隋文帝曾对独孤皇后说：“杨秀肯定会恶死。我活着他还没有性命之忧，等我死后，他的兄弟们继位，他一定会造反的。”显然，杨秀也不在隋文帝的考虑范围。剩下的自然只有次子晋王杨广和幼子汉王杨谅了。

战斗主要是在东线打响。史万岁率领柱国张定和、大将军李药王、杨义臣等出塞，隋军行至大斤山，即与突厥军队遭遇了。达头可汗派人问道：“隋军主将是何人？”侦察兵回报：“史万岁。”达头可汗又问：“是不是那个曾被发配到敦煌的家伙？”回答：“正是那人。”达头可汗听说后，即心生恐惧，率军撤出战场。

张定和，字处谧，年少贫贱，但却心怀大志。开始担任侍从，灭陈之战时，张定和从军，却无钱置办行装，想把妻子陪嫁时的衣服卖掉换钱，但妻子就是不同意，张定和毅然还是从军而去了。战后，他因功被拜为仪同，赏赐一千匹布帛，遂休掉了妻子，后又屡立战功，被晋升为上开府、骠骑将军。后追随上柱国李充击突厥，最先冲入敌阵，被敌人刺中脖子，张定和揪下一把野草，堵住伤口，继续与敌人搏杀，终于大破敌人。隋文帝听说后，派人火速赶往前线，给张定和带去医药，并进行慰问。战后，又晋升其为柱国，封武安县侯，赏二千段丝绸，良马二匹，一百两金子。李药王，史书无传，据出土的《李药王墓志》可知，其父李诠，为北周、隋赵郡太守。李药王是李诠的长子，袭爵永康公，历任南宁道、云州道行军总管、石州刺史等职，他的三弟就是唐初名将李靖（原名李药师）。杨义臣，本姓尉迟，与尉迟迥同族。其父尉迟崇为北周仪同大将军，他见杨坚相貌非常，遂主动与杨坚结下深厚的友谊，后在跟随达奚长儒与突厥周盘之战中战死，尉迟崇死时，尉迟义臣年龄很小，养在宫中。入隋后，隋文帝下诏将其赐姓杨，视为皇从孙，不久拜为陕州刺史。杨义臣谨慎宽厚，擅长骑射，有将帅之才，隋文帝对他十分看重。

史万岁立即指挥隋军发起进攻，隋军猛追了一百多里，才追上了突厥人，一场大战下来，斩杀突厥数千人。突厥人继续仓皇北逃，隋军死死追赶，渡过漠南沙漠，又追赶了数百里，见突厥人逃得无影无踪，隋军这才南撤了。

在东线，达头可汗又派遣侄儿俟利伐从漠南进攻启民可汗染干，隋文帝组织军队协助启民可汗防卫各个要道，俟利伐见无隙可乘，遂率军北撤了。启民可汗非常感激，他上书向隋文帝道谢，说：“大隋圣人可汗怜悯万民，养育百姓，就像上天那样全在它的保护之下，又像大地一般承载着万物。染干我如同枯木逢春，死骨长肉，千秋万代，我将永远替大隋看护牛马。”隋文帝又派赵仲卿替启民可汗修筑了金河（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南）、定襄（今山西省平鲁区西北）两座城池。

西线无战事。

据《隋书·帝纪》记载：“后数载，突厥寇边，（杨广）复为行军元帅，出灵武，无虏而还。”但虽然如此，杨广此行却也有收获：在与杨素同事的日子里，晋王杨广在杨素面前表现得非常谦恭，赢得了杨素对自己的信任和支持，为最终夺嫡成功起到了关键作用。

另据《隋书·长孙晟传》记载，在这次讨伐突厥之战中，隋文帝下诏命令长孙晟担任秦川行军总管，率领突厥降众，受晋王杨广指挥，在西线协同主力作战。长孙晟因突厥人喝泉水，遂将毒药投入泉水上游，突厥部众饮用毒水之后，死了很多牲畜、人员，于是，大惊说：“上天降下毒水，难道真是要灭亡我们吗？”遂趁夜逃走了。长孙晟率军追击，斩杀了一千多人，俘虏一百多人，数千头牲畜。

晋王杨广大喜，将长孙晟引入卧室，开怀畅饮。有一位来降的突厥高官当时也在座，称在突厥国内，人们非常害怕长孙总管，听到他弓箭的声音都像是天上在打雷，看见他跨马飞奔，就形同闪电。杨广听后大笑，说道：“将军震怒，威震四方，竟然与雷霆相提并论，这是多么威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