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诸葛北伐

曹丕一死，东吴即向曹魏发起了一轮进攻，但很快就被曹魏江夏太守文聘和抚军大将军司马懿击退了。与此同时，蜀汉丞相诸葛亮也开始部署对曹魏发起进攻。

蜀汉自从丢掉荆州以后，由荆州和汉中两个方向夹击曹魏的可能性已不存在，不过，这反倒利于弱小的蜀国能够集中兵力用于汉中这一个方向，这让诸葛亮的目光一直在汉中周边地区游移。

还是在黄初六年年底，当诸葛亮从南征返回、行至朱提郡汉阳县（今四川省高县）时，一个叫李鸿的叛逃曹魏的人来晋见诸葛亮，当时蒋琬和费诗也在场。李鸿说：“不久前，我路过孟达那里，刚好见到李严部将王冲投降了曹魏，他对孟达说，当初孟达投降曹魏时，大人您非常恼火，打算诛杀孟达一家，幸赖先主没有听从。孟达听了，回答：‘诸葛亮与我交往很久，肯定不会如此。’孟达根本不信王冲的话，对大人非常仰慕，已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诸葛亮对蒋琬、费诗二人说道：“回到成都以后，应当给孟达修书一封。”费诗反对说：“孟达这家伙过去就对刘璋不忠，后来又背叛先主，他不过是个反复小人，何必要给他写信！”诸葛亮沉默不言，没再说话。

显然，费诗并没有理解诸葛亮的深意。诸葛亮心中正在筹划北伐，只能以汉中为北伐的策源地，而孟达就在汉中东部的上庸一带，那里既是汉中的东部屏障，又直接威胁到曹魏的襄阳、南阳地区，如果能诱使孟达脱离曹魏，将对蜀汉的北伐十分有利，但对此，在稠人广众之下诸葛亮又不能明说，只好沉默不语。

回到成都后，诸葛亮即给孟达写了一封亲笔信，他在信中写道：“往年南征，岁末乃还，适与李鸿会于汉阳，承知消息，慨然永叹，以存足下平素之志，岂徒空托名荣，贵为乖离乎！呜呼孟子，斯实刘封侵陵足下，以伤先主待士之义。又鸿道王冲造作虚语，云足下量度吾心，不受冲说。寻表明之言，追平生之好，依依东望，故遣有书。”孟达接到诸葛亮的书信后，即多次与诸葛亮写去密信，密谋再度背叛曹魏。

除了引诱孟达外，诸葛亮回到成都后，还派遣费祎出使东吴，巩固与东吴的友好关系，更重要的是，他集中精力训练军队，准备大举北伐。就在诸葛亮回到成都五六个月后，曹丕就病死了，东吴也开始对曹魏实施反攻，又经过大半年的观察，诸葛亮认为蜀汉伐魏的时机已经成熟，到曹魏明帝太和元年（公元227年）三月，诸葛亮决定率领蜀汉大军进驻汉中，以长史张裔（已从东吴赎回）、参军蒋琬留在成都，负责丞相府留守事务；以前将军李严知后方事务，移驻江州（今重庆市），由护军陈到进驻永安，受李严的统领。

临行前，诸葛亮给后主刘禅写下了著名的《出师表》。全文如下：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於内，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陈和睦，优劣得所。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

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这篇千古传颂的名篇，语言质朴恳切，句句渗透出诸葛亮对后主的殷切期望，激励后主能奋发图强，有所作为，淳淳叮嘱后主要亲近君子，疏远小人，也表达了自己反对苟安一隅，力主兴复汉室的决心以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拳拳之心。通篇文字全从作者肺腑中自然淌出，毫无矫揉造作之词，情真意切，感人至深，千百年来被称为无人能够超越的“至文”。911年后的南宋绍兴八年（公元1138年）八月十四日，抗金名将、民族英雄岳飞率领北伐军途经南阳，拜谒了武侯祠。当晚淫雨霏霏，夜不能寐的岳飞在祠内秉烛观看先贤留下的诗词文章，当他看到诸葛亮的前后出师表后，百感交集，思绪万千，泪如雨下，坐以待旦。第二天清晨，他就唤来道人拿来笔墨，运笔如飞，将前后出师表又写了一遍。在写的过程中，岳飞异常激动，涕泗滂沱，直到写完才稍稍吐去心中的郁闷之气。岳飞手书的前后出师表，气韵天成，酣畅淋漓，龙飞凤舞，挥洒自如，成为南阳武侯祠的镇馆之宝。

南阳武侯祠门前的巨石上镌刻着四个大字——千古人龙，诸葛亮、岳飞，他们都是人中龙凤，他们的人格魅力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仁人志士。但在很多时候，也出现不少质疑的杂音，正如一名学者说的那样，那些批评的人，你自己如果自忖在人格、才能等方面能超过这两位的，你自然可以对他们说三道四；如果你无法望其项背，你的指责就是求全责备，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一种无人理睬的苍蝇嗡嗡乱叫。

写到这里，我们从公元184年写到公元227年，一共写了43年的历史。从这再往后一直到三国归晋的公元280年，尚有53年，我们的三国还没有写够一半，或者说，我们其实还没有写到真正意义上的三国。不过，我们写的才是人们最熟悉的也是三国中最精彩的一段。此后的五十余年时间里，主要是诸葛亮北伐、诸葛亮病死五丈原、司马懿高平陵事变、司马氏篡夺曹魏政权、姜维北伐、邓艾钟会灭蜀、司马炎建立西晋、西晋统一中国等大事，这些故事我在拙作《西晋风云》中已经述及，本文就此打住。

148、三国大事记

184年

黄巾起义。

189年

汉灵帝死，刘辩即位。何太后临朝，大将军何进秉政。董卓进京。陈留王刘协被立为皇帝，是为汉献帝。

190年

各路诸侯起兵。董卓毒死弘农王。董卓烧毁洛阳，迁都长安，董卓在洛阳断后。公孙度自立为辽东侯。

191年

孙坚击破董卓，斩华雄。袁绍夺取韩馥的冀州，自领冀州牧，任命曹操为东郡太守。孙坚奉袁术之命进攻刘表，战死。

192年

袁绍、公孙瓒界桥之战。吕布杀董卓。曹操被推举为兗州牧，败青州黄巾军，收编为“青州兵”。李傕、郭汜攻入长安，杀王允，败吕布。

193年

曹操击败袁术，袁术逃往寿春。长安朝廷和解关东诸侯，袁绍、公孙瓒罢兵。袁绍讨伐黑山贼。曹操讨伐徐州陶谦。公孙瓒杀幽州牧刘虞。

194年

曹操第二次讨伐徐州。吕布袭占曹操大本营兗州。曹操回师与吕布交战。陶谦病死，刘备徐州牧。孙策被袁术拜为怀义校尉。

195年

李傕、郭汜相攻。李傕劫持献帝，郭汜扣押公卿。曹操赶走吕布。献帝东归，李傕、郭汜领兵追赶，杨奉等河东诸将将献帝迎接到河东。孙策大破扬州牧刘繇，初定江东。公孙瓒与刘虞故吏鲜于辅等人以及袁绍之军交战。

19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