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凯旋而归

曹操从五月到九月冒险北上，消灭了一直盘踞在北方的三郡乌桓势力，从此以后，留在塞外的乌桓人已经寥寥无几，只有代郡、雁门还有一些乌桓人，其余被曹军俘虏的乌桓人则被编入军队，朝廷将他们的妻子扣为人质，而让他们四处打仗。据《三国志·乌丸传》称：（这次俘获的三郡乌丸）“及幽州、并州柔所统乌丸万余落，悉徙其族居中国，帅从其侯王大人种众与征伐。由是三郡乌丸为天下名骑。”

曹操回来时，是走的滨海大道。当他登上碣石山（今山海关）时，眺望渤海，顿时心潮澎湃，写下了著名的一首组诗，该诗分五部分，分别为《艳》（序曲）、《观沧海》、《冬十月》、《土不同》、《龟虽寿》。《艳》：“云行雨步，超越九江之皋。临观异同，心意怀犹豫，不知当复何从？经过至我碣石，心惆怅我东海”《观沧海》：“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冬十月》：“孟冬十月，北风徘徊，天气肃清，繁霜霏霏。鵾鸡晨鸣，鸿雁南飞，鸷鸟潜藏，熊罴窟栖。钱镈停置，农收积场。逆旅整设，以通贾商。幸甚至哉！歌以咏志。”《土不同》：“乡土不同，河朔隆冬。流澌浮漂，舟船行难。锥不入地，蘴藾深奥。水竭不流，冰坚可蹈。士隐者贫，勇侠轻非。心常叹怨，戚戚多悲。幸甚至哉！歌以咏志。”《龟虽寿》：“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螣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当时，天气已寒，还非常干旱，二百里之内没有水源，又缺乏粮草，曹操下令杀死了数千匹战马充当军粮，又挖掘地面三十余丈才挖到了地下水，然而，就在曹军艰难南撤时，也传来了一个令人欣喜的消息——公孙康派人将袁尚、袁熙以及速仆丸的人头送来了！

《三国志·公孙康传》称，“十二年，太祖征三郡乌丸，屠柳城。”

《典略》称，袁尚为人比较骁勇，在他与袁熙逃往辽东途中，二人就商量好了，打算一到辽东，就杀了公孙康，夺取辽东之地。他对袁熙说：“如今我们一到，公孙康肯定会与你我相见，我想与哥哥你一起亲手把他给杀了，我们占据辽东，也可以慢慢增强实力。”而与此同时，公孙康也暗中盘算：“今日如果不杀了二袁，就无法让朝廷满意。”于是，就提前在马厩里埋下了精兵，而后请二人入内相见。等二袁进入屋内后，伏兵一拥而上，当即就把二人捆绑了起来，坐在冰冻的地上。袁尚冷得难受，请求公孙康赏给一片草席，袁熙呵斥道：“你我的脑袋将行万里之遥，还要什么草席！”二人一并被公孙康斩首。

公孙康把二袁以及速仆丸等人的人头送来后，众将迷惑不解，问曹操：“大人已经退军了，可是公孙康却斩杀了二袁，这是为何？”曹操回答：“公孙康素来畏惧袁氏父子，我如果把他们逼急了，唇亡齿寒，两股势力就会联起手来，我如果放一放，他们之间自然会相斗，这是必然的。”公孙康斩送二袁首级后，曹操以汉献帝之名加封其为襄平侯，拜为左将军。

与这一好消息伴随的是一个坏消息，那就是郭嘉在北征过程中得了重病。从柳城返回的路上，郭嘉的病情逐渐加重了，曹操非常担心郭嘉的病情，接二连三派来使者询问病情，不久，郭嘉就死去了，终年三十八岁。郭嘉是曹操最满意的谋士之一，他经常说：“只有奉孝能懂我。”郭嘉死后，曹操亲临吊丧，他非常悲痛，对荀攸等人说：“你们大家的年纪都与我相当，只有奉孝最年轻。天下尚未统一，我一直有个心愿想把身后事托付给他，可是奉孝却在中年就夭折了，命啊！这是命啊！”于是，他上表汉献帝称：“军祭酒郭嘉，自从征伐以来已十一年了。每有大议，临敌制变，臣决心未下，都是郭嘉促成的。平定天下，他的谋划之功很高，不幸短命，事业未终。追思郭嘉的功劳，实在是不能忘记的，请增加八百户食邑，与原来的一共一千户。”谥号为贞侯。曹操还给荀彧写信追思郭嘉，他在信中写道：“郭奉孝不满四十岁，追随我十一个年头，一起度过了艰难困苦的日子。他性格通达，对于世事洞若观火，我一直想把后事托付给他，谁能想到突然就失去了他！令我悲痛伤心，如今上表增封他的儿子郭奕食邑凑够一千户，可是，这对于死者又能有什么益处呢！只是因为我太思念他的了，况且，郭奉孝是我的知己，天下人能作为知己的人太少了，又因此更增痛惜。怎么办！怎么办啊！”又称：“痛惜奉孝，一刻也忘不掉。此人对于世事和军事的见识要超过一般人很多，另外，大凡人们都担心自己染病，南方有瘟疫，他就经常说：‘我去南方，就不会活着回来。’可是，每当与他一起讨论，他却总是建议要先平定了荆州。作为人臣的如此用心，岂能令人遗忘啊！”

路过涿郡，曹操还下令涿郡太守前去祭拜前北中郎将卢植。曹操消灭三郡乌桓、铲除袁氏余党，标志着他已经完成了粗定中国北方的大业，引起了各方的震动，他的声望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十一月，曹操率军来到易水（易河，流经河北省易县），代郡乌丸行单于普富卢、上郡乌丸行单于那楼率领各部酋长前来祝贺。刘义庆《世说新语·容止》：“魏武将见匈奴使，自以为形陋，不足雄远国；使崔琰代，帝自捉刀立床头。既毕，令间谍问曰：‘魏王何如？’匈奴使答曰：‘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魏武闻之，追杀此使。”虽然此事不一定发生在此时，但肯定是在此之后。

曹操北征乌桓时，刘备曾劝说刘表发兵袭取许都，但刘表没有听从，等到曹操得胜回到邺城后，刘表追悔莫及。《汉晋春秋》称，刘表对刘备说：“我没有听从你的意见，致使错失了这次绝好的机会。”刘备回答：“如今，天下分裂，每时每刻都在战斗，机会多着呢，哪有到头的时候？如果以后能汲取这次教训，那么，就不必追悔这一次了。”

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一月，曹操回到了邺城。曹操下令将袁尚的人头悬挂在马市示众，并传令：“敢哭的，斩！”牵招见此情景，悲从中来，遂在人头下设下祭品祭奠。曹操认为牵招是个义士，遂举荐他为茂才。曹操回来后，下令把当初阻止自己出兵的人的名单报上来，众人不明就里，人人都非常恐惧，结果，曹操对这些人均一一重赏，说道：“孤这次北伐，十分危险，是侥幸取胜的，虽然成功了，那是上天保佑的。诸君的劝谏才是万全之策，因此，才重重地赏赐大家，从今往后，不要闭口不言！”曹操还专门将缴获的乌桓财物赏给群下，特意将一面素屏风、冯几赏给毛玠，说道：“你有古人之风，因此，赐给你古人之器物。”

回到邺城后，曹操即开始为南征做准备，就在当月，他就下令在邺城开凿玄武池，以训练水军，同时，随着威望的进一步提升，他也加快了全面掌控政权的步伐。在回到邺城的同月，他就故意找茬，借口司徒赵温征辟自己的儿子曹丕为由上书汉献帝，称：“赵温征辟臣的不肖儿子为掾属，选举故意不实，”迫使汉献帝罢免了赵温的官职。曹操免除赵温只是第一步，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彻底废除三公官职的编制。三公历来是德高望重的重臣担任的，也许在曹操看来，自己出身不正，自己如果当上了三公，势必会引起天下人的耻笑，与其自己当不上，倒不如根本不要这些官，更何况，即使自己当上了三公之一，曹操岂能甘心另外两个与自己平起平坐、分掉自己的那份荣耀？于是，到了建安十三年六月，在曹操的授意下，汉献帝不得不废掉了三公设置，恢复丞相、御史大夫的官位。但在曹操设计的制度下，又不完全与原来的一样，即御史大夫不领导御史中丞，只设长史，权力大大削弱，相应的，丞相的权力得到了空前的加强。同月九日，汉献帝拜曹操为丞相。曹操以冀州别驾从事崔琰为丞相西曹掾，司空东曹掾毛玠为丞相东曹掾，元城令司马朗为主簿，司马朗的弟弟司马懿为文学掾，冀州主簿卢毓（卢植之子）为法曹议令史。崔琰、毛玠二人均负责人事，二人选拔的都是清廉正直的人士，虽然享有盛名，但品行不好的人始终也无法入仕。二人重用敦厚实在的人，排斥徒有虚名的人，引进谦虚和睦的长者，压制结党营私的小人，在二人的努力下，天下士人无不崇尚俭朴，即便是贵臣，车马衣服也不敢丝毫超出制度，甚至于那些还乡的官吏们竟然蓬头垢面，独自一人乘坐一辆没有装饰的车子；文武官员都是穿着朝服徒步前去上班。从此，官吏廉洁，民风民俗也随之改变了。曹操听说后，不禁赞叹道：“如此用人，则天下自然就治理好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147、诸葛北伐

曹丕一死，东吴即向曹魏发起了一轮进攻，但很快就被曹魏江夏太守文聘和抚军大将军司马懿击退了。与此同时，蜀汉丞相诸葛亮也开始部署对曹魏发起进攻。

蜀汉自从丢掉荆州以后，由荆州和汉中两个方向夹击曹魏的可能性已不存在，不过，这反倒利于弱小的蜀国能够集中兵力用于汉中这一个方向，这让诸葛亮的目光一直在汉中周边地区游移。

还是在黄初六年年底，当诸葛亮从南征返回、行至朱提郡汉阳县（今四川省高县）时，一个叫李鸿的

……………………………………6

2013年10月15日——2014年3月15日于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