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高桥是清本来冷冷落落摊子面子人头涌涌,生意顿时火爆了起来。
从战争爆发到一九零六年,日本人共发行6次债券,总额达折合日元达13亿。
战打完后,这笔相当于此时明治政府5年财政收入的巨款没了——因为这场仗烧了18.2629亿日元。
在军事上已经接近了攻势的尽头,在财政上也接近了破产的边缘,以日本的资源和工业能力也应付不了一场把俄国人打趴下来的战争。所以,见好便收是当前最紧的事情。
在俄国的这一边,尼古拉二世也不愿意打了。
自家的海军被敲掉了差不多三分之二,陆军在战场上节节败退,这或许都是尼古拉二世不愿再打的原因,却也都不是决定性的原因。单就中国东北的战场而言,如果俄国的海军能派上用场的话,对陆战会有极大的帮助;没有海军,陆战也照样可以打下去。至于陆战嘛,不算能动员的后备兵源,就自已的常备军,也有上百万,现在还算不上伤筋动骨,跟日本人死磕的话,必胜。
问题是,日本人光棍,只有自己那么个对手(清国算不上对手);自家扩张了那么多年,满世界都是仇家,跟日本人磕完,别的仇家找上门来怎么办?无论怎么说,远东对俄国来说不过是次要战场。放弃欧洲不顾,跟日本人死磕,这个玩笑怎么开得起?
何况尼古拉二代还得处理另外一个问题:维稳问题。
在农奴制的沙俄,维稳问题历来都是问题。由问题升级为流血的大问题,却是在战争期间发生的事。
按说一般国家发动对外战争,总体上是会提高国家的凝聚力,把矛盾引向外国的。俄国国内的反常,跟日本左右着战争胜负的关键3人之第二者,明石元二郎有着密切的联系。
明石元二郎,据说是那位拥丰臣氏到底的明石全登的后人,出生于1864年,17岁入陆士旧6期,毕业授少尉职,参加过乙末战争,调任到参谋本部后曾先后游荡过印度、菲律宾、中国、法国、德国等国,会七国语言,与考个六级还要考三次才过关的抄书者相比,实在是牛到家了。
战争爆发后,根据参谋本部的指示,明石元二郎带着100万日元跑到日内瓦找到“伟大的革命导师”列宁,于是俄国1905年革命爆发了。工人们先是罢工,随后是各种暴力事件,沙俄内政部长维亚切斯拉夫·冯·普勒韦被刺杀,接着是“星期日惨案”、波将金号事件……恐怖袭击事件、暴动及沙俄政府的镇压此起彼伏,大规模的动乱从1905持续到1907年。
明石元二郎还建立遍及欧洲的情报网,为暴动者提供武器装备,鼓动民族地区搞独立等等。由于其人的活跃,使得沙俄不敢放手东顾,牵制了大量的军队,故此日本人称他一个“抵得过十个师团”。甚至有人认为如此任他放手干下去,罗曼诺夫王朝便会提前土崩瓦解——这当然是大桥武夫之流拍马屁吹嘘之辞而已,大家权当这是笑话看看就是了。日本人又不是什么和平爱好者,若是他果真有能力搞塌尼古拉二世的宝座,当时的日本人为何不再等等,等到俄国四崩五裂后跟一个刚上治的弱势政府打交道,以占更大的便宜而急于议和呢?
此外,虽比日本人好上不少,俄国人在战争经费方面也存在很大的问题。
攘外需安内,家里那么多麻烦事,尼古拉二世确实没有什么心情跟日本人死磕。
既然一方打不下去了,另外一方又不愿意死磕,那就谈判吧!
早在旅顺攻击战开始之前,日本便通过驻英公使林董向俄方放出了和谈的气球。旅顺陷落前后,日本人又两次向尼古拉释放和谈的“诚意”。但是,日本人抛出的这些秋波要么是因为俄国不懂风情,要么就是俄国人仍计划通过战争将日军击败,全部落了空。
山县有朋为外交和谈的局面迟迟不能打开心急如焚,作为军队的头头,他自然知道日本的战争能力已经达顶峰的拐点,再往前走便是下坡路了。所以他向桂太郎说:因为敌人在本国内尚有强大的军队,而我方已用尽一切兵力,如不迅速议和,无论是坐取守势或起而进击,获胜的希望都极为渺茫。所以,拜托你们那些玩嘴皮子的家伙们,想想办法吧!
战胜方想尽办法哭着喊着求战败方议和这般稀奇事,除了日本以外,大概也没几个国家了吧。
桂太郎也头痛了,作为战胜者的日本肯定不可能明明白白地告诉俄国人:来吧,我打不下去了,议和吧。作为战败者的俄国在丢尽面子之余,却仍然有相当强大军事力量,更加不可能主动求和。这般尴尬的局面,到底应该怎么打开呢?
这时,左右着战争胜负的关键3人之第3人出现,他便是金子坚太郎。其实,他的贡献,与其说了左右战争的胜负,不如说是保住日本的胜利成果更恰当些。
在决定向俄国开战当天,认为“在战争开始时,便应考虑到如何结束战争”的伊藤博文找到了金子坚太郎,请他前往美国,为将来的停战事宜作筹划。金子坚太郎在推辞一番了,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开战半个月后,二月二十四日,金子坚太郎怀着拼死也要成功的觉悟,动身前往美国。
三月十日,金子坚太郎在旧金山刚一下船,立即被报纸上刊登的美国在日俄战争中保持中立的消息吓得一跳。直到他赶到华盛顿与美国总统见了面,才放下心来。西奥多·罗斯福(不是坐轮奇的那位)向他保证:美国和美国总统在战争保持中立,但是罗斯福本人站在日本的一边。
吃得罗斯福的一棵定心丸,金子坚太郎在美国上蹿下跳,极力为日本人刷白,把日本人化妆成受害者。他对美国人演讲说:“十年前由俄国导演的三国干涉,抢走了日中战争中日本所得到的辽东半岛。尔后历经十年之久,日本人以坚强的意志,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以期有朝一日收回辽东半岛。如今,俄国调动大批军队到中国东北,企图占领朝鲜半岛,威胁日本的安全……我们如果退让一步、俄国就要紧逼一步,他们是贪得无厌的。因此,日本决心拿起武器,即使被灭亡也在所不惜……日本和俄国孰是孰非,任由各位朋友公断……”——他的讲话,提炼出来就是:日本人可以抢走中国的领土,别人却不能干涉他;他可以侵占朝鲜,俄国人侵占朝鲜便是威胁了他;别人拿根大枪在他门外晃荡,他一枪干掉人家就是自卫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