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关条约”签字后,台湾官绅得知自己的“祖国”抛弃了自己,把台湾割让给日本,“若午夜暴闻轰雷,惊骇无人色,奔走相告,聚哭于市中,夜以继日,哭声达于四野。”,全台民情骚然。工部主事丘逢甲等人纷纷上书清政府,抗议、哀求、请战:“台民既输饷械,不顾身家,无负朝廷,何忍弃之?……若倭酋来收台湾,台民惟有开仗”
面对巨大的压力,清政府向置台湾巡抚唐崧发电道:“割台系万不得已之举。台湾虽重,比之京师则台湾为轻。倘敌人乘胜直攻大湖,则京师危在旦夕。又台湾孤悬海外,终久不能据守。”
清政府如此复电,台湾绅民自知清政府铁心弃台不顾,涌入巡抚衙门,请愿颂哭。唐景崧亦发电北京:“……传至二百余年,失自皇上之手。天下后世,谓皇上为何如君?他日更何以见祖宗于地下?臣为祖宗守土,惟有与台存亡,不敢奉皇上之诏!”
唐景崧这话不仅是在赤裸裸地指责光绪皇帝,甚至是跟朝廷公开作对了。慈禧固然只把光绪当成傀儡,但皇室这块招牌却不是谁想吐口水就吐口水的。若是摊在平日,唐景崧这话就算不诛九族,也该砍掉他脑袋了。可清廷自知理亏,只有默不作声。
台湾官民哭得几天,清廷毫无反应,当知这个“祖国”已是靠不住了,遂转而向列强求助保护,并拟以独立为计,拒绝日本接收台湾。前计虽有张之洞、龚照瑗等人的极力周转,终因列强的勾心斗角而失败;后者却是紧锣密鼓在推行之中。
5月21日,丘逢甲、林朝栋、陈儒林等人在台北商议对策,决定成立“台湾民主国”,推举唐景崧为总统,并制定总统大印及国旗。25日,绅民前至巡抚衙门,请唐景崧出任总统,并奉上国玺、国旗。唐景崧仍朝服朝珠,大哭受拜,改年号为“永清”。
民主国政府随即发布了“台民布告”: “我台湾隶大清版图二百余年……乃上年日本肇衅,遂至失和。朝廷保兵恤民,遣使行成。日本要索台湾,竟有割台之款……绅民愤恨,哭声震天。虽经唐抚帅电奏迭争,并请代台绅民两次电奏,恳求改约,内外臣工,俱抱不平,争者甚众,无如势难挽回。绅民复乞援于英国,英泥局外之例,置之不理。又求唐抚帅电奏,恳由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商请俄、法、德三大国并阻割台,均无成议。呜呼惨矣!查全台前后山二千余里,生灵千万,打牲防番,家有火器。敢战之士,一呼百万,又有防军四万人。岂甘俯首事仇?今已无天可吁,无人肯援。台民惟有自主,推拥贤者,权摄台政。事平之后,当再请命中国,作何办理。倘日本具有天良,不忍相强,台民亦愿顾全和局,与以利益。惟台湾土地政令,非他人所能干预。设以干戈从事,台民惟集万众御之。愿人人战死而失台,决不愿拱手而让台。所望奇材异能,奋袂东渡,佐创世界,共立勋名。至于饷银军械,目前尽可支持,将来不能不借贷内地。不日即在上海、广州及南洋一带埠头,开设公司,订立章程,广筹集款。台民不幸至此,义愤之伦,谅必慨为佽助,泄敷天之恨,救孤岛之危……此非台民无理倔强,实因未战而割全省,为中外千古未有之奇变。台民欲尽弃其田里,则内渡后无家可依;欲隐忍偷生,实无颜以对天下。因此槌胸泣血,万众一心,誓同死守。倘中国豪杰及海外各国能哀怜之,慨然相助,此则全台百万生灵所痛哭待命者也。特此布告中外知之。”
陷入“今已无天可吁,无人肯援”处景,实为绝望。所谓的“祖国”将其抛弃,愤青们的最强大的武器“祖宗”们对其也是漠不关心,台人无法,也只好以求自保了。
在台湾民众掀起轰轰烈烈的反割台运动时,“尚未下咽,饥甚”的日方亦在准备着其武力“接收”台湾的行动。5月10日,桦山资纪晋升大将,并被任命为台湾总督兼军务司令官。以北白川能久亲王指挥的近卫师团为主力,总数25000余人的“接收”大军亦组编完毕。26、27两日,北白川能久亲王与桦山资纪先后赶到琉球中城湾,做出征的最后准备。
29日,日本在基隆以东五十里外的澳底登陆上岸。镇守此处清军的总兵曾照喜部两营人马“成军甫3日”,战斗力极差,交火后一出现伤亡,随即逃散。
次日,日军占领了无人据守的三貂岭,并于6月1日向瑞芳挺进。清军各部为争取蝇头之争,竟然弃守,使得日军长驱直入。
6月2日,清方代表李经方与日方代表水野遵于停泊在台湾海面上的德轮公义号上完成了台湾的交割手续。日军攻台,师出有名,遂于当日攻陷瑞芳后,拟定分兵攻打基隆及卡在基隆和台北之间的隘口狮球岭。在基隆港战斗结束之后,两名不知名的清兵不甘落于日军手中,点燃弹药库,炸死炸伤日军40余人。
6月4日,在溃兵的骚乱中,无兵可守的唐景崧等民主国政府官员退出台北,并内渡厦门。日军由于对台北的情况一摸黑,并不敢贸然进攻,直到6月6日,当地绅士李秉钧、吴联元、陈舜臣等人派人来迎,又有洋人告知台北已无守军,日军才如梦初醒,调兵西发,于7日晨进入台北市,驱散了剩余清军。其后清将余清胜投降、丘逢甲部被击溃,台北府的抵抗大致结束。
11日,北白川能久亲王抵达台北,即令日军迅速向西南方面的新竹挺进,为南下打开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