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久,日本人依然没有听到爆炸声。原来,不知是深度设置错误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条鱼雷从船底下窜了过去。西京丸竟因自己的吃水浅而逃得一难!
经过一吓,桦山资纪不敢再作逗留,匆匆退出战场。据说此战中,它共中了12发炮弹,其中从定远、镇远号上发射过来的305毫米炮弹共4发。如此巨大口径的大炮,竟然没法对商船结构的西京丸造成致命伤,在这次海战中日本联合舰队一舰不沉,也就不足为奇了。
此时,北洋舰队剩下的八舰其实已经落入联合舰队的前后夹击之中。由于定远号开战之时便被打掉了信号装置,无法再协调各舰的作战。各舰只得以姐妹舰为组合,两两而战。日军则使用航速快、火力猛的优势,“左右环裹而攻”,清舰渐落下风。
致远号邓世昌见状大怒,喊道:“倭舰专恃吉野,敬沉是船,则我军可以集事!”言毕遂令已舰直冲吉野号。日第一游击队见致远号驶出编队,直奔吉野,遂将所有火力都集中于此舰。致远号频频中弹,舰身迅速进水倾斜,仍极为艰难地向前开进,终于3:20分沉没。据说邓世昌落海后,拒绝一切救援,“阖船俱没,义不独生”。其爱犬衔臂以救之,邓世昌将犬按入水中,一齐沉没。
邓世昌,广东番禺人,少时移居上海,福州船政学堂出身,毕业后先后在建威、琛海、海东云、振威、飞霆等舰任军官、管带职,后调北洋水师,官至副将,曾获葛尔萨巴图鲁之名。生于1849年,卒,于当日,享年46岁。
致远号原本位置在清舰编队左翼中部位置。它被击沉后,位于最左翼的广甲、济远两与中央的定远、镇远两舰的联系已被割开,广甲、济远将成为日舰的集中打击对象。于是,济远号管带方伯谦“诱敌深入”的老毛病又犯了,急冲冲地指挥军航从战场上逃跑;友舰广甲号管带吴敬荣不久后也借机遁走,当晚搁浅大连湾外,后被日舰击沉。
日舰第一游击队将两舰追得一段路程,怕本队有失(北洋舰队与联合舰队本队皆尚余5舰),随即返回,就近集中攻击北洋舰队的右翼最外侧的经远号。经远号奋战多时,力不能敌,管带林永升中炮身亡,其余指挥官或伤或死。士兵们在将沉的船上继续开炮,直至沉没为止。一船之兵200余人,仅生还16人。
第一游击队的下一个目标是靖远、来远号。
然而,日本人很快就发现这两艘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靖远号的管带叶祖王(圭)与来远号管带邱宝仁配合默契,共进同退,互相支持。来远号舰身中大小炮弹两百余发,船仓破损,仅剩前炮可发弹;靖远号中炮百余,水线附近被击穿。叶祖王(圭)随机应变,挂上号旗,与来远号冲出日舰的包围,背靠大鹿岛浅滩,以前炮轰击敌舰,补漏灭火。日第一游击队由于惧怕搁浅,也不敢近,只得在远处开炮,对两舰构不成多大的威胁。
说话联合舰队第一游击队先打左路,又打右路,再追靖远、来远两舰,那其本队在干嘛呢?
其实松岛诸舰也没闲着,一直在围攻定远、镇远两舰。
北洋舰队访日后,定远、镇远两巨舰给明治政府和海军方面给成巨大的心理冲击。为了对抗两舰,日本找到了法国设计师白劳易设计并制造了“三景舰”,也就是本队里的松岛、严岛、桥立三舰。由于经费有限,这三舰都不过4000吨多点的块头,却扛着350毫米的大炮,可以说是专门为了敲开北洋两条主力舰的装甲建造的。所以快速的第一游击队来来回回忙得要命,却偏偏让本队包打定远、镇远两舰便是此原因。
尽管友舰或沉或伤,两舰逐孤立,然在刘步蟾等人的指挥下,沉着作战,包括洋员在内,无一人畏缩退避,连身负重伤的丁汝昌在躺着给大伙儿打气。“炮手某,正于瞄准之际,忽来敌弹一发,炮手头颅遽为之掠夺炸碎,头骨片片飞扬,波及附近炮员,而炮员等毫无惊惧,即将炮手尸体移开,另以一人递补照准,继续射击。”
我们或许永远也不能知道“炮手某”这些历史路人甲乙的名字、籍贯、生平等等信息。但是,他们虽然无名,却是真正的英雄。
下午3:30分左右,定远号主炮的一发炮弹松岛号右舷下层甲板,顿时“如百电千雷崩裂,发出凄惨绝寰巨响……舰体倾斜,烈火焰焰焦天……死伤达八十四人……须臾,烈火吞没舰体,浓烟蔽空,状至危急。虽全舰尽力灭火,轻重伤者皆跃起抢救,但海风甚猛,火势不衰,宛然一大火海”
定远号这一炮给松岛号致命的一击,扑灭大火后,伊东佑亨发现船的设备已基本不堪使用,遂挂起“各舰随意运动”的信号旗,退出战场。剩下的4舰见定远、镇远身中数百弹,却仍如巨人般的巍然不倒,松岛号竟被其一炮打成半身不遂,第一游击队又不知去向,也都不敢再行逗留,纷纷撤走。
这一切都是在与第一游击队与北洋舰队其它舰只纠缠中发生的。
5:00左右,靖远、来远两舰扑灭大火,草草补好漏洞,复来助战,平远、广丙和鱼雷艇亦折返回来,清军声势稍复,却疲惫不堪,弹药两缺;联合舰队在取得重大战果后,亦不愿在混乱夜战受到清舰的打击,两军在追逐得一会遂各自脱离,历时约5个小时的黄海海战就此结束。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北洋舰队在黄海海战中惨败这一结论是合理的,清国海军将士的英勇奋战并不能改变这一事实。若是因为士兵的勇敢顽强,便抬高这场仗的意义,那并不是尊重事实的说法。其实,正因为此战的失败,清国丧失了制海权,从而使得清国在甲午战争全面失败的结果。
当然,战争的失败并不能掩没清国海军将士的光彩。他们是失败了,但是除了象方伯谦、吴敬荣少数人外,绝大多数人,都尽到了他们的职责,为抵御外侮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指责他们,应该指责的那些一而再,再而三地为私欲而犯错误的人。他们的失败,并不可耻。
9月21日,联合舰队在海战中取得胜利的消息传回日本,已经迁至广岛的大本营随之制定了“冬季作战大方针”,准备侵略旅顺半岛。为此,日军着手编手第二军。第二军司令官为大山严大将,参谋长井上光大佐,原本只有1师团1混成旅团,因战争扩大的需要,最后扩大到辖第1、2、6三个师团、混成第12旅团,共7个步兵旅团之多。
9月24日,立见尚文的第10旅团先期向中朝边境的义州进发;次日,山县有朋抵达平壤,一个星期之后,第3师团长桂太郎亦统领第3师团剩下的人马赶到。至此,日陆军第一军已全员到达朝鲜,总兵力接近30000万人。
10月5日,第1军主力在山县有朋的带领下趋向义州。
10月8日,日大本营向匆匆组成的第二军下达了“与第一军互通声所,和联合舰队齐心协作,占领旅顺半岛”的指令。21日,第二军随之与海军相之确定了方案,决定把登陆场放在金州城以东100公里处的花园口。
10月22日,第1军可机动作战的部队在义州一线集结完毕,随时可以跨过鸭绿江,对清国本土展开侵略。
10月24日,日本千百年来对中国本土的第一次侵略战打响了。
当日叶志超从平壤败走,连弃安州、定州,一口狂奔500里,一直回鸭绿江才定下神来。李鸿章急令刘盛休、宋庆部与叶部会合,并确定了撤回江北,据守界河的战略。清政府随即大举增兵,至10月中旬,鸭绿红防线的清兵有刘盛休的铭军4200人宋庆的毅军4400人,聂士成指挥的盛军、芦榆防军8300人、聂桂林指挥的奉军、靖边军3500人、丰升阿指挥的练军2000人、倭恒额的齐字练军1500人、依克唐阿的镇边军4000人,江自康指挥的新兵2500人,全部兵力约30000出头,比日第一军还要稍稍要多些,武器装备与日军相较亦不为差,更有以逸待劳之便。然则这3万人中,有万余是初败之兵,又有数千为从当地募集的新军,战斗力与战斗意志极差;更要命的,此时清政府虽已撤掉了叶志超,但新任的前敌总指挥宋庆和依克唐阿同样无法将各路人马扭结成绳,一旦打将起来,依然是一盘散沙。
攻击发起当日的十一时半左右,日方首先自东线的水口镇方向涉水强渡。把守江对岸的倭恒额在跟日军对轰几炮后便向后逃跑。宋庆闻讯,派骑兵反击,惜乎兵力过少,敌先头的佐藤支队又不断得到加强,终被打了回来。
下午一时半左右,日军占领了清军的两座跑台,从安平河口契入鸭绿江防线。由于不明敌情,日军不敢轻易冒进,遂就地构筑阵地,以为据守。
次日凌晨4:30分,西线,桂太郎的第三师团主力渡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搭起来的浮桥,将虎山三面围住,以大炮开道,猛然扑了上去。经过约4个小时的战斗,拿下了虎山及周边阵地——尽管宋庆等在战报和各种资料中写得天花乱坠,守将马金叙也被形容得果断勇敢,但作为占有地利兵器又不落下风的守方,仅击毙敌方34人,伤敌115人,而已方单战死便达495多众,任你如何吹嘘,都是一场惨败。
26日,日军分3路向清军鸭绿江防线防御核心九连城进军,并以奥山义章少佐一部赂安东县发动攻击,以牵制清军。没想到这两处加起来逾万人的铭、盛两军早就前一日夜间就撤出了阵地。
对清军的拱手相让,日本人并不客气,一屁股坐将下来,就在安东县成立了民政厅,表明对此地的统治权(此后成了惯例,每占一地,必设厅开府),就象狗以尿迹地标志自家的地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