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惠悌摊了摊手，很是无奈：抵抗毫无意义，你们不旦无法伤及日本人一丝一毫，敌人一发炮弹就能将本船击沉了。如今之计，只有投降才是上策。

高善继道：除非日本人同意我们退回大沽口，否则只有拼死一战之途，我们绝对不会投降的！

浪速号见高升号并未随着自己的旗号行动，又派人见善五郎只来交涉。清兵将外籍船员全部扣押了下来，并由洋员汉纳根告诉人见善五郎：清国人拒绝当俘虏，且离开港湾时两方并未开战，当由其退回大沽口才是。

13：00，经交涉无效，浪速号驶近高升号，并发射了一枚鱼雷，随后以舰炮向船上开火。在强大的舰炮面前几乎等于手无寸的清兵毫不畏惧，以手中的步枪向敌人射击。尽管几乎对日本军舰根不成什么威胁，高善继们却兑现了他们的诺言，抵抗到底，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时刻，仍未放弃。

13：30分左右，返航的飞鲸号看到半沉半浮的高升号正在痛苦地做最后的挣扎。突然间，她全身翻转四十五度，急剧沉下。桅杆在海面上象致敬般地停得一刻，随着全部沉没入海中。

据汉纳根和生还者后来回忆说，老羞成怒的日本人在高升号沉没之时，不仅没有向落水的清兵施以援手，还以舰炮、步枪向飘浮于海面的人头射击，死者鲜血染红了海面。高升号上共载有清军官兵1116人，其后法、德、英国三舰共抢救出251人，被日军俘虏的有2人，另有2人漂于孤岛上数十日后得救，其它861人与高升号一起永远沉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此时，操江号也到了最后的关头。

操江号是1869年下水的老舰，由江南制造局建造，木质结构，虽装备有4门火炮，虽无甚战斗力，故北洋舰队此时只把它当成运输舰用，此次则输送的是增援牙山的军用物资和20万两的军饷。

当日上午9：15分左右，操江号管带王永发看到高升号被日舰拦截，即调头西逃。然而由于只有9节的舰速，怎么跑都迈不开步子。11：30分左右，济远号已经超过了操江号，并继续向西逃奔。

尾随而来的吉野号并未理会操江号，继续向西疾驶。然而到了13：50分左右，操江号终于被秋津洲号赶上。日舰向操江发射空包弹以示警告，并用旗语通知其停船。王永发自知无力抵抗，拟以一死而谢国，却被洋员弥伦斯号拦住了：死有什么用？赶着把重要文件、资料给烧掉，把20万两白银沉到海里，再作他图！

王永发依计行事，在船上扯上白旗和日本旗，烧毁文件，将白花花的银子沉入海中。可他们还没有做完这些事，日军已经来到船上，操江号与大部分白银及大量的军火辎重落入敌人的手中。

回头再说说腿快的济远号。由于它的航速比吉野号低上8节（吉野号是此时世界上最快的军舰之一），所以在12：30分左右渐渐被对手追上，迫近于2000米之内。吉野号连连开火，在济远号舰身边掀起一团又一团的水花。

危急之时，水手王国成与李仕茂带着一群水手，操纵尾炮向吉野号射击，据说四发命中了三发，吉野号因伤不敢追赶，故此退去等云云。然而根据野吉号舰长河原要一的记载，吉野号确实于12：43停止追击济远号，但并未受重伤。

次日早上6：30，济远号返回威海卫母港，甲午战争的第一战丰岛海战结束。

抄书者在以前看到甲午战争这一段历史的时候，每每为左宝贵、邓汝昌、高善继等人的慷慨赴死而激昂，却有更多的无力感和挫败感。或许是因为抄书者骨子里就是个愤青吧，所以在抄书者为写作而翻寻资料的时候，这种无力感与挫败感不旦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浓烈。而且，还增加了更多的内容，那就是，愤怒。

愤怒来自两个方面，一是日本人的态度，二是国人的态度。

迄今为止，许多日本人为了把战争责任推到中国人的头上，强调其侵略的合理性，往往依照明治政治的说法，把打响第一炮说成是济远号所为。其实，这不单被散落于东乡平八郎等当事日人的资料所否定了，当时清国方面的态度也决定衅不可能由我而起。试想，一直被动避战的清政府，有可能在战争准备远差于日本的情况下主动挑衅吗？试问，加起来才三千吨的清舰队敢向四倍于已的日军主动邀击吗？方伯谦不是日本人，他没有胆气、也没有意识干那些不经请示，先造成事实，再想解决办法的下克上的勾当。

大概感觉到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地说清国先开火这事也不怎么靠谱，有些日本人则认为，7月19日，日方已下最后通牒，就算是日方开火，也不是什么不宣而战的偷袭，不过是因为你清国不顾日本的劝告而惹出事情。咱也不晓得这些人有没有想过，且不说朝鲜千余年来一直都是中国属邦这一无可争论的事情，也不说是朝鲜向中国求的援兵，就算是要驱逐清兵，那也是朝鲜人的事，你日本人有什么权力越俎代庖？你又有什么权力以武力迫着朝鲜人驱逐清军出境呢？在你刺刀之下作出的决定，是他的意志吗？

有些日本人更认为，清国向朝鲜增兵，是侵略者的面目，这种嘴脸更是达可耻了，清国因朝鲜的请求出兵，日本是根据《天津条约》而出兵。事平后，日本人不但赖得不走，反可劲的往前方派兵不是侵略者，反倒是清国是侵略者？

日本人的观点如此并不奇怪，奇怪是某些国人，竟然不顾无数当事人的证词，自己空断臆造，凭空设想，甚至踩低刘步蟾等人，为一个贪生怕死、临阵脱逃而被处死的方伯谦洗白。竟然把丢下高升号上千同袍、操江无数军械物资，落荒而逃的行为美化成诱敌深入；把指挥完全失控，混乱到要几名水手去操炮的地步形容成绝地还击；还拿沈寿昌的血浆迸成的血衣，当成方伯谦浴血奋战的证据。以英雄的鲜血，洗其卑劣，无耻的程度，无可复加。若方氏若能平反，我等无颜面对高升号的861名先辈，无法直视邓、刘等真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