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三面日本（九）

7月23日中午，联合舰队以第一游击队为先导，依次驶出佐世保港，随后加快航速，直奔朝鲜。7月24日傍晚，其前锋抵达丰岛。7月25日凌晨，第一游击队奉命前出侦察并与仁川的八重山等舰汇合，正好插在返航的方伯谦舰队前头！

让我们再来看来清国方面两艘船的情况：

济远号：1885年服役，长度为71.93米，宽度10.6米，吃水4.67米，排水量2300吨，航速15节，编制202人，武器装备有：210毫米火炮2门，150毫米火炮一门，76毫米火炮4门，37毫米机关炮9门，鱼雷发射管4具，舰长方伯谦。

广乙号：原广东水师军舰，长度为71.63米，宽度8.23米，吃水3.96米，排水量1000吨，航速16.5节，编制110人，武器装备有：120毫米速身炮2门，47毫米速射炮4门， 37毫米机关炮4门，鱼雷发射管4具，舰长林国祥。

由上数据可知，两艘清舰的吨位、火力，还不如第一游击队的任何一艘军舰。此战未打，结局已明。

7：15分，方伯谦下达战斗警戒命令，各人进入战斗岗位。

7：20分，据东乡平八郎日记所载，“即时下战斗命令”。要注意的，“战斗警戒”跟“战斗命令”是两种概念。战斗警戒，是指为防止敌人袭击而做的防范姿态；战斗命令，那可是直接就说开打了。其实，伊东佑亨早就下令：如果遭遇优势的清国军舰，已方可主动攻击。

而清国方面下达的指令是什么呢？“若果倭船首先开炮……纵兵回击可也”。

7：43分，吉野号放了一声号炮。

7：45分，“倭三船同放真弹子，轰击我船”，甲午战争爆发了。

7：52分，济远号还击的第一发炮弹飞出炮膛，在吉野号边上的海面上炸出一道水柱。

由上面的数据，我们知道，济远号和广乙号二舰，合起来的吨位、火炮数量、对致胜有关键因素的速射炮数量，尚不足与日舰中的任何一艘相抗衡，加之又受到突然袭击，故打得异常的艰苦。尽管如此，清舰还是奋力反抗。首当其冲的济远号在大副沈寿昌的指挥下，连连命中敌舰，有一发炮弹甚至击中了吉野的的轮机仓，只可惜炮弹质量太差，没能对敌方造成致命伤。

激战方酣，日方一发炮弹命中济远号的了望台，爆炸的破片四处横飞。沈寿昌头部被弹片中，为国捐躯。接手的二副柯建章亦被击中，倒地身亡。水师学堂的见习生黄承勋正在指挥作战间，被炮弹削掉了手臂。水手们将其抬回舱内，他挣扎着说：“尔等自有事，勿我顾也”，言毕闭目而死。

方伯谦原本还指挥得不错，但在沈寿昌的鲜血溅在他身上之后，神情大变，急令济远号加大马力，冲出战阵，把广乙后丢给了日军，吉野号则紧紧尾随追来。

广乙号原本是尾随着济远号投入战斗的，由于舰速较慢，机动性差，一上场就被日舰命中数弹，伤亡二十余人。广乙号利用硝烟掩护，迫近浪速号，近至三四百米左右。被咬了尾巴了东乡平八郎急令转舵躲避广乙号的鱼雷瞄射，并以后炮和左舷炮对其猛烈开炮。在浪速号和秋津洲号强大的火力的轰击之中，广乙号的上层建筑大多被损，船舵损坏，无法正常行驶，满员的110人有80余人的死伤，实在无法再战，使歪歪斜斜地逃离战场，驶向海岸。浪速号前来追赶，被奋力还击的广乙号一炮击中右舷。

摆脱追击的广乙号在十八家岛附近搁浅，管带林国祥政府焚船登岸，统剩余的人马趋牙山。因叶志超部已退至平壤，遂搭乘英国军舰亚细亚号回国。途中过仁川时因日军阻拦，不得不签署“值此日清战争期间，不再参与战事”的承诺书后，才能脱身。

出国时百人之船，归国仅余17人，不过谓不壮烈。

广乙号退出战斗后，日三舰急追济远号，突见西方海面两缕黑烟——这是运送清军第二次增援部队及军资的英国运兵商船高升号和运输舰操江号，他们于23日起航，此时刚好赶到。

日方虽判断是船只，但不明敌我、类型，坪井航三遂下令各舰自由行动。于是，秋津洲号转身去找广乙号，浪速号、吉野号则继续追赶济远号。方伯谦大惊失色，遂悬挂白旗和日本海旗，一边示好一边逃跑。

9：00分左右，向东驶来的高升号上的北洋水师洋员汉纳根大尉等人远远看见数船相互追逐而来，最前的一只船桅杆上挂着日本旗和白旗，并将白旗降而旋升。高升号船长高惠悌（T. R. Galsworthy）此时还不知道那双方已经交战，最前面的便是逃跑中的济远号，是故并未停船，先后越过了济远号和追赶在前面的日舰浪速号：日本人真是有礼貌啊，跑得那么快还向咱们示意。

9：15分，浪速号向高升号发来旗语，下令高升号下锚停驶。

9：30分左右，坪井航三重新编队并指派任务，由吉野号追击济远号，浪速号堵截、监视高升号，秋津洲号追赶见势不妙，调头而走的操江号。负责堵截浪速号向高升号再次发来旗语：原地停泊，否则后果自负。

被迫停航的高升号告诉日本人：我们是英国船，可以走了吗？

他得到的第三次回答依然是禁止其起航。

10：00左右，浪速号向放下小船，向已经停机的高升号送来人见善五郎海军大尉等数人。人见善五郎向船长高惠悌提出要求：高升号跟浪速舰走！

高惠悌先是表示这是英国船只，向日本抗议，但也同时表示愿意服从——这倒也不值得中国人义愤填膺，作为一个局外人，在舰炮的威胁下，我们不可能要求他拿着船员与乘客及英国公司的财产冒险，他这个决定是很自然而合理。

人见善五郎离舰后，得知此消息的清兵炸了营。仁字营邦办高善继带人找到了高惠悌：我等宁死，亦不当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