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幕末缭乱（四十一）

松平容保口中的那颗钉子，是新政府军部署在城西南侧的小田山的炮兵阵地。新政府军在包围部署基本成形后，把大部分的炮兵拖上这座山的山头，日夜不停地向会津守军猛轰，给城池造成巨大的威胁。早在二十五日，松平容保就命令奇袭队出击，企图炸毁敌方的大炮，结果是无功而返。

白河方面军对自家的炮队宝贝的要紧，在小田山下设置了大量的掩护部队。受命出击的青龙队刚出得城门口就受到敌人的攻击。打得一阵子，足轻四番队队头有贺左司马、寄合二番队队头原平太夫先后被打伤，青龙队被迫撤了回来。

松平容保叹了口气：既然拿不下，那咱就忍着吧。

八月二十八日，军议决定，由担纲城外主动防御的的佐川官兵卫发动会津藩在整个笼城战期间最大规模的一次攻击，以1000多的兵力攻击长州、大垣、备前军把守的长命寺。

为了鼓舞士气，出击的前一天，松平容保给士兵们赐酒送行。

佐川官兵卫63岁的老爷子佐川直道端着酒杯醉熏熏的晃到儿子面前：“明天，我也要出战！”

佐川官兵卫大吃一惊：“老爷子，这种事咱们年轻人上就成了，您还是在后面当啦啦队吧！”

佐川直道一咧嘴巴：“得，老什么老，我牙还没换完呢！”

第二天，会津军向城西北的长命寺发动气势浩大集团冲锋，1000名步兵排成集密的队形，高呼着口号，齐步前进。新政府军手忙脚乱，拼命地向对方倾泄弹药。一排又一排会津藩兵被撂倒在地，死伤枕籍。后面的人依然跨过同伴的尸体、血迹，大步迈进，冲近敌军，与对方展开白刃战，最后占领了长命寺。

被赶了出来的新政府军立即重整队伍，组织反击。伤亡惨重的会津藩兵最后只得放弃了付出重大代价才收回的长命寺，撤向外线。此战中，会津军阵亡170人，伤者倍之，其中那位还没换牙的佐川直道便在阵亡名单上。

而新政府军不过阵亡16人而已。

经此一战，会津方面再无能力举行反击；而战线拉得太长的新政府军也因补给问题暂时没有展开攻击，胜负之决，还是十几天之后的事。

在他们还没分出高低之前，还是让咱们回头看看仙台这边的战况吧。

八月十八日，主力部队在北越连战连败的米泽藩在新政府军已经迫大里峠。在形势对已严重不利的情况下，藩主上杉齐宪通过其正室（贞姬，土佐藩主山内丰资的女儿）的关系，与新政府旗下土佐藩迅冲队的谷干城等人取得了联系，并于六天之后正式向新政府表示恭顺。

八月二十六日，米泽藩的使者木滑要人、堀尾保助抵达仙台，告知仙台藩已方的决定，大谈向新政府降伏的利弊，劝说仙台藩跟米泽采取统一行动：“咱们都是背同一级别黑锅的，现在新政府也没拿咱家怎么样嘛。伊达藩主，还是临崖勒马吧。这场战争，咱们赢不了！”

打第二次驹ヶ岭夺还失败后，仙台藩的藩论已有转向之势。米泽藩使者的到来，加重了失败的气氛，主战派固然情绪低落，恭顺派却是兴高采烈得很，纷纷重申自己马后炮式的先见之明，指斥主战派们不自量力，误国误藩。

几个小时后，仍在兴奋在吐沫横飞的恭顺派们被浇了一桶冷水：槺疚溲锏搅恕�

由四条军舰和四条运输船组成的槺疚溲锝⒍釉陲プ映搴Ｓ蚴痹庥錾狭颂ǚ纾ù蟾鸥缀臃矫婢龅降耐怀√ǚ纾嗽贝凰鹗а现亍Ｋ奶踉耸浯环缋舜虺亮艘惶酰硪惶醮档胶０侗呱衔抡玻旖⒖敉韬诺亩娑即蚧盗耍嵬嵝毙钡乜讼商ㄍ濉�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把近3000支步枪和1000多名士兵及法国教官、土方岁三、涉泽成一郎等人送上了岸（这两位老兄也真够能跑的），主战派的松本要人等人的腰板子一下子硬了起来。

从九月四日起，仙台藩就是否向新政府表示恭顺的问题开了三天马拉松的会。恭顺派的远藤文七郎在伊达庆邦的面前指着松本要人的鼻子破口大骂：“喜欢打仗是吧？那咱们先打一架再说。”

据说远藤文七郎后来还真的派杀手拦截松本要人，把松本要人撵得满城跑。

这样气氛下的会议，自然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是战是和，仙台藩仍是举旗不定。

九月三日至九月六间，平泻方面军得到了近900人的增援，实力进一步上扬。四条隆謌不愿风头全部被白河方面军抢光，决定有所动作，先行夺取旗卷峠，封堵同盟中尚残余的福岛等藩的支援路线，进一步压迫仙台藩的生存空间。

九月十日，1200名新政府军分成三路攻击旗卷峠。装备有新式步枪和大炮的仙台军击退了东路和中路的敌军，却被西路的御亲兵（天皇护卫队，后近卫师团的前身）第三大队钻了个空子，突入防线，随后的鸟取、广岛、中村藩诸队一鼓作气冲上山头，横扫敌军，将敌人赶出阵地。

上午十一点左右，仙台军全线崩溃，沿着阿武隈川逃跑了，旗卷峠易手。

就在旗卷峠失定的当天，仙台藩再一次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头一天宇和岛藩使者提出的恭顺提议。松本要人仍然坚持不应把是否恭顺的问题列做讨论内容的主张，但石田正亲、远藤主悦等人纷纷表示要降伏。

当天傍晚，旗卷峠失陷的消息传在会上，给主战派们浇了一盘入骨的冷水。

尽管如此，松本要人仍然坚持继续作战。

众人没有办法，只得请伊达庆邦做最后裁决：“是打是和，您就吱个声吧！毕竟，本藩的头一份黑锅是要您来背的。”

正在病中的伊达庆邦无力地说：“事实如今，还有什么好说？那就降了吧！”

在这一次会议上被摒出局外的槺疚溲铩⑼练剿耆热说弥饲椋Φ浅侨八怠Ｒ丫寻盐樟朔脑短傥钠呃傻热瞬坏蝗盟前菁鳎估涞叵麓锪饲土睿骸霸勖且丫蛐抡沉耍绻忝遣蛔急父勖遣降饕恢碌幕埃蔷颓敫辖糇甙桑�

九月十五日，仙台藩的《降伏谢罪者》送了中村城总督府使者榊原仙蔵的手中。

也就在这一天，额兵队的星恂太郎拉着自己人马向驹ヶ岭进军，差没点把战火重新点燃，后在恭顺派的半骗半哄下才肯罢手。

二天之后，平泻方面军以参谋河田景与的名义通知仙台方面：《降伏谢罪者》已收到，仙台城将被没收，伊达庆邦暂时谨慎，等候新政府发落。

仙台藩的抵抗也就这么到了尽头。

好的，让咱们再拽着乱成一团的丝头，再回到会津这边。

在这十几天里，佐川官兵卫在外围闹腾得很是蛮欢的。他神出鬼没，不断地袭击新政府军，缴获敌人的武器弹药，打击敌人的供给，确保本城的粮道，打得新政府军胆战心惊。对手送了他一个外号：“鬼佐川”。

佐川官兵卫的袭扰战并没有改变会津军的不利态势，随着米泽藩的投降，从北越方面腾出手来的新政府军将越来越多的装备、人员调向若松城，小田山上的炮兵阵地上的火炮最后竟达50门之多。在它们的轰击下，若松城的工事、人员损失惨重。只怕等不到敌人发起总攻，自己的人就已经被轰光了。

新政府军的指挥官也等得不耐烦了，决定于九月十三日发起总攻。后因天气原因，又推攻击发起时间推迟了一天。

九月十四日早上，新政府军各个炮兵阵地上的炮兵一齐开火，步兵随之由东西两向发动冲锋。把守西出丸的原田对马和三之丸的内藤介右卫门发动逆袭，将敌军击退。

次日，使者转来了米泽藩劝说会泽藩向新政府投降的书信。

经过数天的战斗后，十八日，若松城的外围已经扫清干净，佐川官兵卫被挤到包围圈之外。松平容保心知大势已去，便派出町野主水、樋口源助为使者，前往新政府军营中洽谈投降事宜，并向藩士们宣布开城投降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