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单单有崇高理想、有高度的爱国热情、敢于献身的精神是不够的。相反,由于他们有理想、有目标、有热爱,使得他们坚信自己的正确,从而更顽固地坚持自己的主张,将一切持反对声音的人列为敌人,不惜向不同政见者轮起屠刀,制造各种不利于大局的事件,造成比普通人更大的破坏,无意识地把国家推向深渊。理想信念越是坚定,能力越强者,造成的恶果便是越大。
抄书者认为,这种占据着爱国者名号的制高点,实行害国之事的举动,其性质甚至比所谓的“国贼”还要严重。因为,从逆向的思维来推断的话,你尽干些害国之事,又怎么能证明你口口声声所称的爱国呢?
对于京都的混乱状况,幕府早有了解。为了应付越演越烈的各种谋杀行为,八月一日,幕府新设京都守护一职,由会津藩主松平容保担任,统藩兵一千镇守,其它的京都所司代、京都町奉行、京都见回役纳于其管辖之下。
那会津藩本来就因浦贺、虾夷地的警备职责弄得山穷水尽,如今又摊上这一档子事,不免有些雪上加霜的感觉;又加上这注定是得罪人的活儿,吃力不讨好。所以,松平容保打了份报告给幕府:这事儿,会津藩实难胜任。
松平春岳却说:“你们会津藩的老祖宗保科正之说过,会津藩是为了守护将军家而存在的。如果将军家有难,你们怎么好推辞呢?”
松平容保一家子哭得稀哩哗啦:“罢罢罢,咱会津藩就这么完蛋了。”
松平容保就任后发现,藩兵只能干军队的活,对那些搞秘密工作、自号“天诛”的暴徒有些大炮打蚊子,事不从心的感觉。
为了确保明年将军家茂上洛时的保安工作万无一失,松平春岳通过了清河八郎招募浪士的建议,于文久三年二月,成立了浪士组。这便是后来颇有人气的“新选组”的前身,在匡护幕府,镇压尊攘派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文久三年(1863)二月十三日,在老中水野忠精等人的陪同下,德川家茂自江户启程,动身上洛。这一次幕府出动的护卫部队仅3000人,气势远不如当日和宫亲子内亲王出嫁之时。然由于将军此行是为了与朝廷商谈攘夷之事,对关注时局的人来说,却是更值得关注的事件。
三月四日,上洛队伍抵达二条城。
三月七日,家茂“寻入朝,献黄金百枚、白银千枚、机砚香炉、掩障屏风、掛画锦绵等。亲王、公卿以下献馈有差。”。
天皇接见了德川家茂,两百三十年没见面的将军与天皇相谈甚欢。德川家茂向天皇加大舅子汇报了公武合体以来的工作开展情况,并就下一步的公武合作计划谈了具体的设想,表达了坚决拥护以孝明天皇为首的京都朝廷中央指示的决心;孝明天皇则表示了对妹夫为首的幕府的信任,“你办事,我放心,以前走过些弯路,不要紧,只要改正,还是好孩子嘛”。
孝明天皇还就攘夷与下一步的政改工作作出了指示:朝廷对幕府的大政委任如故,请幕府领好头,带好队,全面做好攘夷工作,把洋人一个不剩地赶出日本去,省得污染了咱神国的纯朴国民们;底下各藩的工作,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幕府尽管放手任他们去做就是了。
三月十一日,为了彰显攘夷的决心,根据毛利定广的建议,天皇与将军一行“幸加茂神社”,“ 是日,关白辅熙以下,公卿扈从,家茂率诸侯,从卫前后,卤簿极盛。”
也是在同一日,自上京以来一直被浪士们迫着要攘夷的松平春岳“病”了。他打了份报告,请辞政务总裁之职,“夜脱还国”。
看来浪士们给这位越前中将造成的惊吓不小,连京都都不敢再呆了。
尽管德川家茂在事后斥责了松平春岳,但是他心里何尝不知道,以此时日本的实力,高层次抵御外侮的攘夷也法实现不了,何况这种不经过大脑的要把洋人赶出去、恢复锁国的低水平攘夷呢?
他很是苦恼:攘夷必须先强国,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朝廷的那些大佬们就是不明白呢?
因为这种认识上差别,朝廷与幕府就政治格局构建问题的交涉开展得非常的不顺利。幕府这边要朝廷从大政委任全权委托和大政奉还二中选一,以甩手不干来向朝廷施加压力;朝廷却要求幕府带头攘夷,却又企图绕过幕府直接向诸藩发号施令。两家分歧宏大,根本谈不到一块。一群聪明的傻子和愚蠢的智者自说自话,这边暗示那边装傻,夹杂不清,攘夷“大计”迟迟定不下来。
为了捅破这屋窗户纸,四月十一日,孝明天皇准备在参拜男山时授予以德川家茂“攘夷”节刀。
德川家茂听到这消息,哎哟一声:“松平春岳的病传染给咱了,咱去不了,咳咳,就让德川庆喜代我跑这一趟吧。咳咳,我也太大意了,还以为这病跟H7N9一样,不会人传染人的哩!”
德川庆喜苦瓜着脸,代将军接收了攘夷节刀,生怕别人找他发表对攘夷的想法,胡混得一会,也哎哟了一声:“看来我也被传染了,不好意思,我要回家隔离去了。”
看着德川庆喜拙劣的表演,浪士们暴发了:“攘夷的大业怎么能靠这种没骨头的家伙呢?我们不愿意跟他共事(‘惰夫不足共事’),强烈要求由天皇领头亲征,将洋人们都赶到海里喂鱼!”
孝明天皇吓得一趔趄,差没摔了个大跟头:谁开这么大的玩笑,御驾亲征?这是闹着玩的的吗?洋人们船坚炮利,沙煲那么大个炮弹,一炮轰将过来,整个人都没了。这么危险的事,谁爱干谁干去,我就在这里当总策划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