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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宽政延寿(二)

松平定信等人的忧虑并非杞人忧天,国内的情形自不必说,国门外的敲门声也是越来越响。昔日海洋霸主西班牙、荷兰的先后衰落并不意味着天下就太平无事,幕府要面对的是更加强大的新霸主英国和野心勃勃的俄国人。

如今的俄罗斯跟日本算是近邻,它第一次把触手伸向日本却是十八世纪初期的事。这倒不是他们的胃口太差、容易满足,打莫斯科公国建立以后,俄罗斯一直都是那么的贪婪而富有侵略性。若不是后院欧洲一直几乎不间断地上演战争大片,还是宽阔而荒芜的西伯利亚的阻隔,只怕他们早就一窝蜂地涌过来的。

俄国人对西伯利亚的扩张是从十六世纪末期开始的。当然,这里并非无主之地,由蒙古的金帐汗国分裂出来的西伯利亚汗国便是这里的主人。不过,由于地广人稀,西伯利亚汗国拼死也凑不出一支象样的军队,在一连串千人以下级别的战斗中连战连败,竟被一支不到千人的哥萨克雇佣兵打得落花流水,还没支撑到十七世纪就玩完了。

1639年,俄国人在北亚前进到鄂霍次克海一带。

1689年,俄国人在北亚的扩张遭受到第一次失败。被“我大清”痛打了一顿的俄国人与中国签订了《尼布楚条约》,很是消停了一会。当几十年后他们卷土重来时,暂时也不敢打南方的主意,继续向东边发展。

到了德川家重时代,俄国人已经控制了千岛群岛的得抚岛(乌鲁朴岛)和择捉岛(伊土鲁朴岛),当地的虾夷人在俄罗斯软硬兼施之下都加入了俄国国籍——其实这会儿日本也只就控制了虾夷地(北海道)的南部地区,虾夷人也算不上是日本人,现在有事没事就刺激得两国人跳起来干吼一番的北方四岛至少彼时还算不上日本的“固有领土”,俄国人的行径倒也算不了什么侵略行为。日本人对这位新到来的恶邻伸到自家鼻子底下的拳头并没有什么反应,舞照跳,歌照唱,马照跑,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昏睡之中。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么的麻木,一些有识之士对此忧心忡忡。比如,林子平就是其中一位。

林子平,幕臣冈村良通之子,由其叔父林从吾抚养成人,后因为其姐嫁给仙台藩主伊达宗村做侧室的裙带关系,移居仙台。宝历七年(1757)年二十岁时,他在江户游学,与兰学者工藤平助、桂川甫周等人相交,并到兰学者的圣地——长崎参观考察,学了不少的蝌蚪文。

在长期的游学中,他对海外大势有了较深的了解。天明五年(1785),他编了本《三国通览图说》,绘制了朝鲜、琉球、虾夷三地的地图,并附对当地气候、地理、风俗有解说。在这本小册子里,林子平把钓鱼岛与中国大陆标成同种颜色,如今成了中国人轮向日本的板砖之一。

真正使他名声大噪的是兵学书《海国兵谈》的出版,他在书中,指出“西北诸藩,大致以夺地扩疆为目的。其势愈演愈烈,必将对我国垂涎……因此须节俭国用以助兵备,于濒海之要地设炮台,使沿岸皆有壁垒环绕……即使生变,亦可以逸待劳……”。

林子平对俄国人的分释却是异常的准确,兵法看来却并不太高明,以当时日本的财力,要建筑一道围绕全日本的坚固防线,完全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且无论如何严密的防线,总是有可乘之机的。若敌人倾其全力,猛攻一点,这般撒豆式的防线,在军队机动能力很差的年代,只有挨打的份。

当然,他也提到过建立海军作为机动防御力量,倒也不能说他完全是个伪军迷啥的。

松平定信看到了这本书,第一反应就是:炒作!完完全全的炒作!此人绝对是凤姐芙蓉之流的祖师爷,发表这些没有任何根据、耸人听闻的小道消息,纯粹是为了名声而已。任由他散布这种思想,除了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外,半点用处都没有。

于是,宽政四年(1792)五月,幕府严厉了斥责了林子平,收缴、销毁了他的《海国兵谈》和《三国通览图说》两本书和印版,勒令其蛰居。好在他坚持抄写手抄本,这两本书才得以保存了下来。

蛰居了一年后,林子平在怀材不遇的失落中郁郁死去。他自嘲自己:“无亲、无妻、无子、无版木、无分文,却还一点死的想法都没有,当是六无”。于是,便自号六无斋主人。

松平定信的掩耳盗铃游戏没能玩多久,就在他把林子平关了禁闭后的几个月,有个不迅之客登上了日本本土。

这位叫作亚当?拉克斯曼的俄国人原身份是陆军中尉,平日干的杀人放火的勾当。不过,这次他暂时洗脚上岸,客串了一把“使者”的角色。

这事情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天明二年(1782)12月,日本商船“神昌丸”号从伊势国白子浦港起航,向江户进发,船上运载的是纪州藩的储备粮。除了船长大黑屋光太夫以外,船上还有船员16人。

不幸的是,当船过骏河海面的时候,遇了在大风暴,失去控制的神昌丸被一路吹向东北方向。

在七个月的漂泊后,大黑屋光太夫们终于见到了他们向往已久的陆地——这其实不是陆地,只是阿留申群岛西部的阿姆奇特卡岛。但是,对于已经在海上呆了那么长时间的船员们来说,只要能踩在土地上,那怕是地狱的土地,那也甘心了。

日本人们在岛上碰到了因收皮毛而滞流在岛上的俄罗斯人,大黑层光太夫们学会了俄语,也学会了跟俄国人打交道。

在岛上呆了四年之后,一七八七年,两国人合力,终于拼凑出了一条船,逃出阿姆奇特卡岛。

锁国了那么多年,日本人的航海知识已经远远落后于世界,只得跟着俄国人走。一行人一路西行,登陆弃船,途经鄂霍次克,雅库茨克达,于1789年到达了伊尔库茨克。在这里,他们碰上了博物学者古斯塔沃维奇?拉克斯曼,也就是后来送他们回家的那位老兄的老爸。

古斯塔沃维奇?拉克斯曼对蒙在面纱背后的日本早有所闻,只恨不得识真面目而已。他把日本人收留下来,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照顾,向他们打听日本的风俗人情。他对这些操着结结巴巴洋泾浜俄语的日本人很是同情,为他们的回国想尽了办法。

1791年,他带大黑屋光太夫们前到圣彼得保,谒见了叶卡捷琳娜二世。当女沙皇问这位矮个子日本最想要什么的时候,大黑屋光太夫老泪纵横:美女啊,我想回家!

叶卡捷琳娜二世答应了。

1792年9月,在亚当?拉克斯曼的护送下,大黑屋光太夫等人踏上了登船返国,前往根室。

大黑屋光太夫感慨万千:当年神昌丸出海时共有乘员17人,船到阿姆奇特卡岛前死了1人,在岛上和俄国国内死了11人,有2人粉上了上帝留在俄国,只剩下自己和小市、北浜矶吉3人踏上了归国的旅程(小市还没登岸就死掉了,实际上只有2人回到国内)。当日起航之时,儿女笑语送父去,婆媳倚门盼郎归。谁又知道,这一去竟去了10年,有人葬身鱼腹,有人客死他乡。当后人把咱们的故事当成传奇来讲的时候,又有谁知道我们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难呢?

大黑屋光太夫等人10年的鲁滨逊和韦小宝合体式的传奇流浪生涯结束了,幕府的麻烦却从这时候才算开始——这百多年来,除了朝鲜的通信使以外,日本根本没跟外国人打过官方的交道,外交接待礼仪什么的早就被幕臣们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当松前藩向幕府请示应对措施时,幕府乱成了一团:要以锁国为由推掉人家嘛,人家却是送自家老百姓回来的;日本又以自诩为“中央王朝”,自然不能失礼于人,把人家晾到一边那是万万不可的。但是,要现在就算是恶补外交课,那也是来不及了,何况现在也找不至指导老师呢。

吵吵嚷嚷不得要领,于是大伙都把眼光投在松平定信身上。

松平定信说:鲁西亚人(日本对俄国的旧称)要送人至江户来,还要交国书(其实只是西伯利亚总督的书信)、谈做生意的事,那是万万不可的。我看,就派几个人去,把咱们的人接收回来,国书是不受的,如果他实在是坚持要谈通商的事,就给他许可,让他到长崎去谈吧。

于是,“冬十一月,家齐遣石川忠房、村上义礼等于虾夷,谢鲁人曰:‘此地不管外国事务。西陲有长崎者,是我国应接之地。宜就而请焉。但我邦禁互市久矣,徒致国书无为也。’乃与信牌遣归。”

亚当?拉克斯曼满怀希望而来,却被日本人泼了老大一桶冷水,既然去长崎也是“徒致国书无为也”,那又何必绕那么大一圈子呢?

他拿着信牌,回国交差去了。

来敲门的除了俄国人之外,还有英国人——荷兰人和中国人一直在门里门外打转转,不算数。

宽政三年,一船叫做阿尔戈水手号不懂规矩的到处乱逛,要日本人协助提供补给。日本人只是翻了翻眼皮,没有搭理他们。

之后,过往的英国船只越来越多,行为也越来越到嚣张,终于引发了冲突,从而导致数位官员的剖腹自杀。此乃后话,暂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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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扶桑—日本自神代至1911年的流水账第6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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