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侵略朝鲜之文禄之战（三）

在一二军团的联合会议上，跑得满头大汗的加藤清正为了争夺主攻汉城的任务，差没点跟小西行长打了起来，幸得锅岛直茂充和事佬，两家才勉强达成一致，决定：打汉城还是各顾各的，加藤清正由南方渡过汉江进攻，小西行长则绕一圈，跑到西北方向，越过汉江源，再趋汉城。

忠州远汉城距离不远，弹琴台之战的次日，朝鲜方面已经已知前线崩溃的消息。李昖连喊风紧扯呼，匆匆立光海君为接班人，自己收拾金银软玉，带上尹斗寿、柳成龙等人，在羽林卫的护送下“西狩”去了。

平日被官们压迫得厉害的庶民、奴婢们见国王不管他们的死活，只顾自己逃命，怒火上头，在城中纵火抢掠，打劫官府，景福宫、昌德宫、昌庆宫被火烧毁，无数典籍、书画化成纸灰。若是以“爱国”压倒一切来评价他们行为的话，那在这国难当头之际，他们的行为太“朝奸”了。然则，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国，有什么值得去爱呢？

就在李昖西狩的那天，小西行长、加藤清正先后偷跑，按约定路线扑向汉城。据说一路上有许多民众见了日军不旦不跑，还向士兵们分发食物啥的——这是葡萄牙人路易斯?弗洛伊斯说的，但抄书者宁愿相信这是事实。一个国家没有凝聚力与向心力，民众离心离德并不是什么怪事。而提高民族凝聚力，不能指望吹嘘自己伟光正，作为政权，有义务保障这个时代民众应该得到的利益；作为民众，应该团结一致而不是不断因意见不合而相互敌视、无休止的内争。只有这样的国家，才是一个令人生畏的国家。

加藤清正北上的半路，碰上了个麻烦。

给他们制造麻烦的并不是汉江对面金命元手下那点兵卒，而是汉江南岸找不到可以渡河的船只。由于朝方搞坚壁清野，不要说船了，连作木筏的木头都难以找到！

然而，当日军好不容易七拼八凑捣鼓出来的几只木筏渡向北岸时，金命元“望见贼至，不敢战，悉沉军器火炮器械于江中，变服以逃”，把守汉城的李元阳亦出走。

五月三日，当绕行西北的小西行长小心翼翼地打破水门，从内侧打开城门时，才发现城中一个守军都没有，一国的帝都就这样轻而易已地落入自己手中。

加藤清正在汉江泼口大骂：“又给那卖药的占便宜了！”

此后一两日间，二军团、三军团、四军团先后抵达汉城，五、六、七、八军团在釜山登陆，展开军势，清扫前锋三队未肃清的残敌，小早川隆景进全罗道，福岛正则发忠清道，毛利吉成负责江原道，毛利辉元确保庆尚道，宇喜多秀家则继续向汉城挺进，接替一二三军团的防务，余下的平安道、咸镜、黄海道则分为一、二、三军团包打，此外，九番队仍在壹岐担任接应、预备任务。

这就是所谓的丰臣秀吉的八道分割计划。

日军或许应该庆幸自己动作够快，否则麻烦还真的不小。

给日军制造麻烦的人便是大名鼎鼎李舜臣——当然，一直到这之前他还是有名得有限，而且混得也很烂，考武举，考了十几次，精神虽然可佳，却实在上不了台盘；好不容易考试及了格，当上了下级军官，很快就因得罪上司李镒被革了职，可谓是倒霉到家了。

到了四十五岁左右，他突然转了运，先任井邑县监，后迁珍岛郡守，又升加里浦佥节制使。就在战争前爆发之前，在柳成龙的推举下，他又提到全罗左道水军节度使。

从一个县监，升到省级军分区的司令员，他这三年内的升迁可谓令人眼花缭乱，这当中也没见得他干出什么成绩来，不过是靠有个在朝中当大员的小老乡柳成龙而已。众人以为这位爷跟自己一样，也不过是来吃干饭的，也不以为意——事实上，如果没有这场战争的话，他大体上也只能是打打海盗啥的，即便配得上吃干饭的资格，也混不上名留青史的资格，能留下某某某几个行字就不错了。

然而，时代给了他这个机会，他也有把握机会的能力。于是，一个民族英雄就这么诞生了。

由于日本急于攻取汉城，所以全罗道左水营的港口丽水并未受到日军进攻——元均、朴泓一句话“击沉了”庆尚道的朝鲜水师大部船只，这全罗道的李舜臣嘛，不过是个靠关系上位的家伙；另外还有一个叫李亿祺的右水使，想必也是头纸老虎而已吧。

日本人大概是这么想的。

李舜臣确实是靠关系上位的家伙，不过靠关系上位的家伙跟无能只是相近而非等于的关系，日本人很快就要为他们的轻敌负出代价。

五月五日，李舜臣的水军进入庆尚道水域，与元均还没来得及凿沉的船只会合（据日方称，朝鲜此时集中的兵力除李舜臣、元均部外，李亿祺的舰队亦在序列中），共有大小船只九十一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