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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信长的野望(二)

一五七四年三月,织田信长叙从三位参议之职。继四十年前的土岐赖武之后,三月二十八日,在默然观礼的人群目光之中,织田信长稳稳地从那兰奢待上割了一刀,取下了一块一寸八分四方的木块,以昭告天下,自己已有取室町幕府而代之之意。

五月五日,织田信长又饶有兴致地在贺茂别雷社举行了一次赛马。朝仓浅井征服战结束了,他似乎很有闲情雅致。

在织田信长悠闲的表面下,他的脑子却一刻不停地转动着,盘算着下一步的进步的战力布局:越前不稳,一揆蜂拥而起,本愿寺又再次兴兵反织田,派下间赖清到越前去主持捣乱工作。然此地不过是疥癣之疾,大可引蛇出洞再一举歼之,自己已经布置丰臣秀吉、丹羽长秀等人严密注视局势的变化,怎么闹还只限于越前、若狭一带,让他们闹吧,闹一闹才更健康。

武田家这边,武田信玄是死定了,其子胜赖倒也是个挺能打的人物,入侵咱家的东美浓,攻下明智等城,直接威胁我的大后方,还不断地找德川家康生事,织田信忠和德川家康看来不是他的对手。与其一战,分个胜负终是不可避免。

不过此人过于勇猛有余,谋略、沉稳、威信不足,让他先劈完三板斧,挫其锐气再说。以其实力,跟咱打不起持久战,所以当下可以暂时让他先风光去。如今,优先要解决的应该是伊势长岛的一向一揆们!

一提到伊势长岛,织田信长的气便不打一处来。去年九月,他挟连胜朝仓、浅井两家之威,兵出伊势。原本还挺顺利,占据了不少据点,攻杀了不少敌方的支持者,伊坂、萱生、赤堀、田边、桑部、千草、长深诸土豪臣伏于织田军下。

然则再要往前,却举步为艰。敌方玩起了游击战,仗着对地形的熟悉,组织无数百十人不等小股队伍,利用山溪草木为掩护,东打一排枪,西放一阵箭,零打碎敲地要掉了织田军不少士卒的性命。

打到了十月二十五日,织田信长泄气了,留下泷川一益把守矢田城,其余各部撤退。

在撤退的路上,织田军一部分主力又误入草林深处。兴致勃勃的一揆们从四面八方赶了上来,激烈的枪战持续终日,连山上的茅草都被枪弹削了个平头,“林新二郎とその郎党は一同枕を并べて讨死した”。织田军且战且走,恰逢天上又下起冻雨,士卒被冻死不少,花了老大的劲才退了出这块死亡之地。

织田信长走南闯北,吃的亏也不算少,这种莫明奇妙连敌人都没找到的冤枉仗却让他窝心无比。他恶狠狠地想:“山门都被我二把火烧了得精光,就你长岛的几个光头和农民我就拿不下来?”

一五七四年七月十三日,织田信长发布了最终争决伊势问题的动员令。次日,织田军兵分四路,东路军由织田信忠为帅,由市江口进发;西路军由佐久间信盛、柴田胜家由香取口进入;主力军则由织田信长亲自挂帅,自早尾口破敌前进。水路军由九鬼右马允嘉隆统领的水师搭乘泷川一益等人的“改装陆战队”沿海岸包抄。

织田信长的中路军势如破竹突破地小木江村,将前来堵截的一揆势击溃。渡过河后,一路攻陷前洲、海老江岛、加路户等一揆方的据点,所过之处全部烧成白地。

十五日,随着九鬼嘉隆的“陆战队”的介入,战斗更呈一边倒的态势。一揆势陆路上连连被痛击且不说,水路上也完全不是九鬼嘉隆安宅船的对手。各处一揆众纷纷携儿带妻,后退至篠桥?大鸟居?屋长岛?中江?长岛等五个孤立的据点,做最后的抵抗。

织田势亦兵分数路,除在侧翼策应的部队外,其余人马将五砦团轩围住,日夜攻打。

八月二日,大鸟居、篠桥两处的木栅、城橹被大铁炮打出个缺口,织田军趁机猛攻。

眼看城池被破在即,一揆方提出降伏,以求赦免。

织田信长冷冷地说:“这种奸恶之徒必须杀得一干二净,以偿多来‘乱妨狼籍’的罪过!”

当晚,绝望的一揆决定放手一搏,乘夜色与风雨的掩护脱城而走。

织田军醒觉,紧随追击,一千多男女的被杀死。划破长空的闪电照影着一具具无头的尸体,豆大的雨点夹杂着泥浆、血水四处流淌。待到天明时,血流光了,大鸟居沉寂了下来。

十二日,篠桥的一向一揆们也接近了弹绝粮尽的边沿。

织田信长突然发了慈悲:“你们不是要往长岛吗?请吧,请请,你们不会迷路吧?要不要我找人带路啊?”

一向一揆们心里发毛,连声说谢了谢了,您的好意咱领,这一带咱地头熟,就不用麻烦您老人家了。

长岛本来粮食也不多,篠桥的战友们这一来,消耗量更是直线的上升。到了将近十月的时候,城中已经无以为继,在城头举起了白旗。

织田信长笑得更甜了:“亲,不玩了么?我就说嘛,打仗有什么好玩的?都放下武器,回家自谋出路去吧。咱们是仁义之师,对,仁义之师,宽宏大量什么的,最有爱了,我可以给你们打包票,绝对保证你们安全离开。”

九月二十九日,饿得两眼直冒金星的一家家的一揆众、躲避战火的老百姓们扶老携幼,背着他们不多的资产,从长岛城中蹒跚而艰难地爬了出来。他们中的一些人计划向大阪走,回到石山本愿寺;一些人则是就地解散,返回被战火反复焚毁了的家园:只要能活着,未来就还有希望,就算日子子过得再艰苦,只要能陪伴着儿孙们长大,跟着家人们一起享受剩下来的人生,其它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人甚至已经能闻到冬天围着火堆取暖时烤熟山芋的味道,喉头一阵抽动,口水不止都流了出来。

他们完全都不知道,这将是他们绝对大部分人生命的最后一天了。

看着一群又一群人走出城来,准备登船离去,织田信长的甜笑变成了冷酷杀气,他一挥手:开始!

随着各部指挥官一声声的命令,早就准备好了的士兵扣动扳机,密集的铁炮子『弹』向坐在船上、站在岸边的人群扫去,大批人倒了下来,沉重地摔到水中。

策划中大屠杀开始了!

在水里,九鬼嘉隆的安宅船破浪而来,将一揆的小船撞成碎片,铁炮手们象打猎一样向水里忽沉忽浮的人头开火;在陆地上,排列整齐的足轻人们迫近,长枪不停地向人们身上扎去,骑马的武士从人群在践踏而过,明晃晃地太刀向人们挥来。刀枪过去,人们惊叫哀嚎,赤光迸现,肢体残破,遍地的绿草染成了一条腥红的毛毯。

从惊愕中醒悟过来的一揆们没有了惊恐,没有了害怕,他们心里只充满了被背弃的绝望和愤怒。数以千百计的男女老幼奋力向敌人冲去,他们大多数没有武器(估计谁也不会披着盔甲,拿着一把砍刀来投降的),就拿自己当作兵器;他们没有盾牌,前行者就是肉盾,他们凭着赤手空拳将嚣张张扬敌人拉下马来,用拳头打,用石头砸,用脚踢,用牙齿咬……凡是一切都用得上的手段用上了,许多织田家的武士就这样死在他们。

面对这些发疯般的人们,刽子手紧捏着兵器的手中不禁有些发抖,织田军一些阵线反被这些以死相拼的人突破,杀人者反被被杀者追逐、猎杀的对象,四处逃散。

最后的结果毫无悬念,除了少数人能突走外,长岛城中的人几乎被杀得一干二净。然而,织田信长也因他的暴虐付出沉重的代价,织田信广、织田秀成,织田信次等众多一门众被暴怒的人们杀死,除此之外还有七百到一千的织田军士兵阵亡。

织田家族成员中虽不乏战死沙场的人,比如前几年战死的织田信治、信兴等人,却从来没有一战损失那么多人的。织田信长闻讯又痛又怒,派人运来了大量的柴木,将剩下的屋长岛、中江两城重重了围上好几围,放火焚烧。不多时,城中已经热浪迫人,火头四起。两城中残余的二万多僧人、信徒及他们的妻孥家属已经绝了生的希望,纷纷盘腿而坐,口中念佛,以求早日得离苦海。

熊熊的大火燎了过来,吞没了他们的身影。

从比睿山到长岛,这一桩桩的暴行成为几百年中织田信长名声上的沉重负担。就对鲜血的嗜好、对屠杀的欣赏与及对暴行的放纵来看,在整战国时代,织田信长如果只认老二,估计是没有人敢自认老大。我们可以为他的想法、做法找出许多理由,甚至搬出不要以如今的准则去评价历史人物的终极法宝。可是,暴行就是暴行,罪孽就是罪孽,无论什么借口,都是掩盖不了的,就如同他犯下的暴行亦不能抹杀他个人在历史上的功绩一样,功过分开说,这样才是读史应有的态度。

扫平长岛的一向一揆,次年,织田信长令坂井文介搞拉动内需工程,大兴道路建设,总盘子是多少咱不晓得,估计总量是不小的——织田信长大概不晓得若要富,先修路的口号,但他这一招无疑是很高明的:修缮领地内的道路有利作战的快速机动;如今民生困难,只要有口饭吃,征发人力不是问题,真正的廉价劳动力;只要有一口饭吃,老百姓就不那么容易走上绝路造成,真是一石多鸟之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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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扶桑—日本自神代至1911年的流水账第5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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