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半将军政元(八)
进入一五零六年(永正三年),细川氏内部的各种小道消息更是层出不穷,澄之派与澄元派的对抗越来越白热化。先是阿波国的大兵跟着阿波细川的家宰三好之长进入了京城;然后澄之又出兵讨伐丹后守护一色义有;接着不安份的香西元长又心怀不轨等等。细川政元给自己惹的麻烦一点不比给别人的惹的少,这种一视同仁的精神,着实令人钦佩。
对刚出场的三好氏,有必作个简单的介绍,毕竟他们父子孙三代混得还不差。
这三好氏是信浓小笠原氏的分支,应仁之乱时,大伙儿争着到京都露一小脸,小伙儿三好之长也跟着凑热闹了,结果跟上了细川成之。仗打完后,细川成之感觉:惹,这小伙儿还不错,胖是胖点,打起架来还真有点不要命的劲头。便把他带回四国做家臣去了。
三好之长混来混去,混到了家宰之位。
回头说细川政元,他老哥儿毕竟是人不是神,每天都要处理那么多麻烦事,提前长白头发还是小事儿,影响自己修道成仙大计却是大大的不妥。他决定要找个地方集中强化训练一段时间,以表诚心。
他没有发觉,他休假的消息被人们传了几手,加上不了盐醋之后,最后被细川澄之派的家臣接收到时,已经变成了“家督大人要退休了,准备让位于细川澄元”。
就算他发觉了,以现在他的神经那么大条来看,他也懒得去澄清这些个谣言。
对细川政元来说,就算是真的让位于澄元,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必要。对香西元长、药师寺长忠等澄之派的人来说,这却无疑是个睛天霹雳,击破了他们攀龙附凤的梦想。为了扭转颓局,他们能做的只是一道单项选择题:杀掉细川政元。
一五零七年六月二十三日晚,“政元斋居浴室,(元长)因赂右笔户仓某刺之”,掌管幕府二十多年,使得天下“只知细川管领、不知足利将军”的半将军细川政元大人不太光彩地倒在浴池里,成为二十多来年继太田道灌之后第二位赤条条来,赤条条去的大人物。说句实在话,象香西元长、药师寺长忠这样屡有反迹的人都能一击得手,细川政元多少还是太粗犷了些。
细川政元已经确实无误地走上了黄泉路,香西元长、药师寺长忠立即派兵包围细川澄元的宅第,斩个草,除个根啥的。
一年前,细川成之一年前由于局势紧张而调来京都的阿波兵发挥了作用。细川澄元与三好之长在他们的护卫下逃出了京城,逃至近江甲贺。
正在丹后前线的细川澄之马不停蹄地赶回京都,将他养父亲的橡皮图章啥的全部收了起来,并宣布:从今以后,我就是细川氏京兆家的家督了,大伙儿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来来说。
幕府的其它大佬们知道细川澄之的话跟“有困难,找警察”一样的不靠谱,但如今澄之的军队是京都里唯一一支有建制的军事力量,他自己既然有心充当警察,谁也不敢驳这个面子。于是,将军义澄便把他老爸的帽子送给澄之:小伙子,好好干,千万别学你老爸!
细川澄之还真没有学他老爸——就算他有心学,也没有时间学。他就任管领还不到一个月,近畿已经是四面楚声,细川高国、畠山尚顺和三好之长分从河内、近江等地向京都迫进。八月一日,细川高国攻入了京城,香西元长、药师寺长忠等澄之派战死,细川澄之被迫自杀,生命永远停止在青春灿烂的十八岁。
九条政基老泪纵横:本以为傍上了细川家,日后至少不要为挣几个工分发愁,谁知道会惹至今日的祸害哩。说完将短剑刺入腹中,倒地而死。
细川高国并没有先入关中者为王的骄气,他老老实实的把凳子扛给了第二天才跟着六角氏的近江兵进城来摘桃子的澄元,憨声憨气的说:小弟,这凳子就归你了。为了这张凳子,死了那么多人,值得吗?
远在西国的大内义兴和足利义尹对京都的情况未必能知之甚详,“细川政元死了”这个消息已经足够他们冒一次险。当年十二月十五日,大内义兴向全军发布命令:坚决不承认京城里的傀儡将军,坚决拥护将军义尹;打到京都去,重拾当年父辈的威风!
为了解决后方的问题,大内义兴在出兵东发之前,罕见地以将军义尹的名义将大友氏、少贰氏和菊池氏等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会。精神焕发的足利义尹宣布由大内氏领有丰前、筑前两国,少贰氏领有肥前,大友氏领有丰后,菊池氏领有肥后,大家地盘有大小,官职无仲伯,均授以守护之职。
足利义尹还许诺:只要这些个爷们安安生生的不跟自己和大内氏捣乱,在背后插刀子,日后他重新上台之后再以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