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川政元们要找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一个死人,他们意属的人是足利政知的儿子清晃和尚。
清晃和尚出生于一四八一年,并于一四八七年回到他老爸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天龙寺香岩院出家。九代目足利义尚死后,他曾经被列入将军后选人之一,却由于社会关系不够硬,在第一轮就被别人灭了灯,淘汰了出来。
尽管如此,足利义视对这个不安全因素仍很是在意。一四九零年,日野富子搬家后,把小川邸让给清晃小和尚,没成想足利义视第二个月就派人去把小川弟给拆了,怕得小正太躲在一边偷抹眼泪,混身发抖。
这次恶性打砸抢事件无疑是把日野富子推向细川政元一方的决定性事件——看来,一旦利益冲突起来,将军家的人照样会捋起袖子上阵,不见得比其它的守护大名家族文明多少。
倒义材派越分析了扶持清晃上台的好处,越感觉这位小正太感觉就是老天送给他们的枕头:足利政知一系地位不高,却也不算得低;后台嘛,本来就不大,还被黄泉大神给拆了;人的脾气、精不精明倒不晓得,但贵在年幼。如果咱连十岁的小孩子都控制不住,还在江湖上混啥啊这是?
将军候选人一定,所有条件都已经成熟,所差只是时机了——将军大人前出三井寺,殴打六角氏原来是个好时机。但是细川政元实在是太忙,白白地让机会溜走了。
细川政元忙在要处理的业务其实没有什么新意:他要造领导的反,就得应付别人造自己的反;自已盯着人家的家盘,别人理所当然就可以抢你的家盘。在全民皆是阴谋家的年月,谁都不能指望只有自已能偷偷地躲在角落里整人而不受别人修理,这是办不到的事儿。就象你给我吃地沟油,我给你盖黑心棉一样,谁都不是无辜者,谁都不能幸免。
这就叫做报应。
以一四八九年原丹波守护代上原元秀的造反为标志,细川家的地盘丹波国爆发了一揆运动。经过数年的镇压,丹波的局势不但没有好转,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细川政元不得不亲自出马,把自己在一四九二年的大部分时间放在丹波国,指挥军队打击一揆。一直到九月初,这一场农民运动才基本上被镇压下去。
一四九二年年底,细川政元在丹波的忙活告一段落,密谋者们中断了一段时间的阴谋行动重新启动,一支暗箭将向年轻的将军射去。夜长梦多,他们已经把时间拖得太长了。
足利义材对细川政元们的阴谋似乎没有半点知觉,他好象沉迷上战争这种残酷的游戏。一四九三年二月,这位爷指高气挥地骑着小马,带领小兵,前去为管领畠山政长助拳——畠山义就虽死,其子畠山基家却接过了接他爸的接力棒,坚持不懈的搞阶级斗争。
此外,据小道消息说,细川政元早就跟畠山基家互通声气,勾搭成奸了。畠山基家此次的进攻,说不定就是倒义材派整盘棋中一步调虎离山之计也不一定。
二月底,义材在河内正觉寺设阵,畠山军则布阵于誉田,两军开始小规模的接触。畠山基家铁定了心要当缩头乌龟,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好让京城里有充分的时间,除了少量骚扰部队之外,其它人都猬集在本阵死守。
足利义材热切地渴望着他人生的第二次胜利,按捺住性子,准备等各处援军到达后再发动歼灭性的进攻,完全没有想到有后院起火的可能。
四月二十二日,日野富子、细川政元等人突然发动筹划已久的兵变,迅速控制了京都的局势,并宣布义材由于身体问题需要休假式治疗,将军之位由改名为义澄的清晃小和尚代替。
此后数日,细胜川元的军队将京城犁了个遍,足利义材一党纷纷落入网中。
除了军事准备外,密谋者还向自己在义材军中的亲朋好友写信,敦促他们认真局势,不要跟着义材送死,就算不反戈一击,最好还是处身于事外,免得举族被牵连等等。
就这样,当足利义材掌握京都准确的消息时,手下诸位大将都基本上跑空了,连细川政元最为担心的大内义兴也带兵回了国。空落落的营账中只剩将军和畠山政长两人相视苦笑——畠山政长没法跑,这就是他的地盘,他还有那里可以去呢。
四 半将军政元(二)
闰四月二十五日,在细川氏家宰上原元秀的攻击下,正觉寺陷落,“政长力战死之,从者皆被杀”,只有政长子尚顺得逃脱,潜往纪伊——畠山义就已经死去两年了,如今打了一辈子的两人在黄泉国相会再战,也好让那漫长的死亡不那么的枯燥无味吧。
足利义材没有死,他被押送回京都,关在上原元秀的家里“治疗”。
然而,在密谋者们办理“将军”过户手续之时,发生了小小的问题。后土御门天皇难得了发了一次彪:事前没有人跟咱家打个招呼,事情发生那么长时间也没见有谁给吱一声,好了,如今要用橡皮图章了,就找咱家来了,还真当我是死人啊?这章我是不盖的。
天皇真的很生气,气得第N次宣布要辞职,后果很严重。
细川政元没办法,自己确实有能力迫着天皇,发那份文,盖那个章,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必定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成本太高了;他也大可自己宣布足利义澄内部中标,但无论如何,没有经过天皇那个橡皮图章鉴定过的,都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西贝货。他只好请九条政基等公卿前去安抚怒火中烧的天皇:这章不盖就不盖吧,天皇还是只有您老爷子才能够胜任,您不干谁来干呢?以后千成甭提辞职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