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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怀良亲王还是谁,那位收到了信的老哥儿给朱元璋回了一封信,堪经经典,全文如下:“臣闻三皇立极,五帝禅宗,惟中华之有主,岂夷狄而无君。乾坤浩荡,非一主之独权,宇宙宽洪,作诸邦以分守。盖天下者,乃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臣居远弱之倭,褊小之国,城池不满六十,封疆不足三千,尚存知足之心。陛下作中华之主,为万乘之君,城池数千余,封疆百万里,犹有不足之心,常起灭绝之意。夫天发杀机,移星换宿。地发杀机,龙蛇走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昔尧、舜有德,四海来宾。汤、武施仁,八方奉贡。臣闻臣闻有兴战之策,小邦亦有御敌之图。论文有孔、孟道德之文章,论武有孙、吴韬略之兵法。又闻陛下选股肱之将,起精锐之师,来侵臣境。水泽之地,山海之洲,自有其备,岂肯跪途而奉之乎?顺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相逢贺兰山前,聊以博戏,臣何惧哉。倘君胜臣负,且满上国之意。设臣胜君负,反作小邦之差。自古讲和为上,罢战为强,免生灵之涂炭,拯黎庶之艰辛。特遣使臣,敬叩丹陛,惟上国图之。”

此信文采飞扬,词藻华丽;引经据典,合情合理;礼数有加,不亢不卑。“小邦”、“臣”等自称,“陛下”、“君”等对朱元璋的称呼,表明了他还是承认大明的老大地位,并非如愤青们所称的蛮暴无礼——当然不排除张廷玉们后来润色的可能;“顺之未必其生,逆之未必其死”倒也表明立场:咱个子小,可也不好欺负滴!鱼死网破咱还是要挣扎滴!

对宇宙洪荒,唯我独尊的朱元璋来说,这封信自然是无礼之至。他久久的盯住“乾坤浩荡,非一主之独权,宇宙宽洪,作诸邦以分守”的字样,咬碎板牙:朕一而再,再而三抗议、严正抗议、强烈抗议,他日本人倒好,南方的推给北方,北方却说那是南方的地盘,谁都说自个儿是清白的,倭寇袭边却是越来越频繁,规模越来越大,山东、台湾、福建、广东甚至海南、广西都出现倭寇的踪迹。这些个亡命徒已经慢慢地由窜门式作案发展到以台湾为中转基地,专门伺机袭击中国沿海,破坏大明和谐的安定团结局面。

朱元璋也不是没考虑过攻打日本的问题,曾先后多次召开诸手下编制“攻倭可行性研究报告”啥的,最后的结果却是“不行”!

他只好长叹一声,束手作罢。在《皇明祖训》里,朱元璋把朝鲜、日本列为“不征诸夷国”的第一和第二位。朝鲜是不需征,日本是不能征——这倒也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之故。小国对抗大国,并不一定需要在军事上打赢敌人,只能给敌人造成他无法承受的损失就够了,毕竟这世界上肯做亏本生意的人并不多。

不能攻,那就守吧,朱元璋遂在海岸线上开始修建一道防御倭寇的篱笆墙,“命江夏侯周德兴往福建滨海四郡,相视形势。卫所城不当要害者移置之,民户三丁取一,以充戍卒,乃筑城一十六,增巡检司四十五,得卒万五千余人。又命信国公汤和行视浙东、西诸郡,整饬海防,乃筑城五十九。民户四丁以上者以一为戍卒,得五万八千七百余人,分戍诸卫”。

经过一番努力,朱元璋的海岸长城终于初具规模了。这条漫长的防线北起辽东,南至广西,以“卫”“所”为防御单位,布置战船二千余只,三十多万的部队。为了解决头疼的台湾防御问题,朱元璋干脆撤出了在台湾的政府派出机构,让当地的原住民搞“自治”,这倒给足利义满们留下了许多的想象空间。据说这段时间足利义满和其它不少守护大名都曾派人过来,向原住民拉赞助,求归顺。台湾同胞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是翻翻眼,没人肯理他们。

朱元璋花那么大血本建了这条海疆长城看似发挥了效果,慢慢的,“海上之警亦渐息”。然就擅长事后明、马后炮的抄书者看来,与其花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为了对付数量不多的倭寇和张陈残部而防守数千公里的海岸线,莫若把这三十万人马集中起来,以朝鲜为基地,发动主动的进攻,一劳永逸的解决倭寇的问题。明朝的航海技术比元朝有了比足的进步,郑和公费旅游跑西洋跑了那么许多趟,单就一四零五年的第一远航运载的士兵就有二万七万人,那么通过对马海峡对日本发动远征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攻打日本固然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但守住这么一条防线要花费的成本岂不比发动一次远征的代价更大吗?一旦他方有事,这道篱笆墙还守得住吗?

朱元璋的另一项措施,是断绝与日本的外交关系。

与元日关系的“政冷经热”不同,朱元璋似是铁了心的要跟那个蕞尔小国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十四世纪七十年代,他先后下令撤销了泉州、明州、广州等地的市舶司,中断了对外的正式贸易,后又下达一系列的命令,禁止国人下海通番,不允许使用使用外国的货物等等。

他甚至在《大明律》里规定:“若奸豪势要及军民人等,擅造三桅以上违式大船,将带违禁货物下海,前往番国买卖,潜通海贼,同谋结聚,及为向导劫掠良民者,正犯比照己行律处斩,仍枭首示众,全家发边卫充军。其打造前项海船,卖与夷人图利者,比照将应禁军器下海者,因而走泄军情律,为首者处斩,为从者发边充军。”

对明代海禁的意义与负面作用,如今各路人马拍个不停,抄书者没有护体神身,不想掺合以免挨砖。不过,无论怎么评价,大明对日本的门,至少从法律层面的意义上来说,是关上了;两国之间的隔膜,也是越来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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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扶桑—日本自神代至1911年的流水账第3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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