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倭寇的踪迹（一）

南北朝期间，日本国内战乱不断，跟高丽和刚刚夺得天下的大明的来往倒也从不间断，大批吃不饱穿不暖的武士和农民、渔民、商人等等成分复杂的老哥儿们跑到高丽和大明去搞劳务输出——他们可的不是什么正当行业，比如建筑、修路建水坝或者是钻油田啥的。那种活儿辛苦得象牛，吃得象猪，还整天冒着被人家绑架当人质吃枪子儿的危险。

他们干活儿也算不得什么正当的营生，不绑架人家，给人家吃枪子儿就不错了。

这个行当很神气的名字，“海盗”。

跟二百多年后他们影响深远的后辈们相比，这一辈儿的海盗，或者就叫倭寇的人，大体上可以算得上根上苗红，原装正版“倭寇”。这些个大爷们以镰仓时代之初的先辈为榜样，象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人一样，一批又一批的投身下海，聚结成群，冒着葬身鱼腹的危险，满怀发家至富的梦想，渡过东海黄海，向大陆沿岸发动风一般的袭击，劫财劫色劫劳力，临了可能还放一把火，算是代高丽政府和大明政府的地方官儿搞征地拆迁了。

起初，沿海的老百姓对这些水淋淋的外国人还颇有几分好奇，纷纷扶老携幼的前来围观。这会儿金发碧眼的西洋鬼子还不多，看看“髡头鸟音”的东洋鬼子也算是开个洋荤啦——虽说二十万年前大伙儿老祖宗可能还沾点亲带点故，也没啥好看的。

就在老百姓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时候，这些个“辛五郎”、“日向彦太郎”们一齐发喊，狼一般的向村民们扑来，挥刀便杀。老百姓这才明白评论有危险，围观需谨慎的道理，纷纷抱头鼠窜，一路哭喊道：打死我也不再上论坛了，版主您就手下留情吧！

被杀了个三次五次之后，安份守已的老百姓们谈倭色变，再也没有围观的勇气了，甚至认为“日本国即倭国，在新罗国东南大海中，依山岛而居，九百余里，专一沿海寇盗为生，中国呼为倭寇。”，远远的看见海盗船，立即脚底抹油。

老百姓吃一堑长一智，却增加了倭寇们开拓业务难度，毕竟人家是海盗不是山贼。可是，本着有困难要抢，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抢的精神，他们不断的深入内地，积极开拓行业影响力，倒也取得了不少的成绩，业务蒸蒸日上。

这个时期受倭寇骚扰最严重的不是中国，而是高丽，到中国来的团队大多是顺路窜门性质的。毕竟东海还不是那么好横渡，而高丽却就在家门口，不打劫你打劫谁呢？倭寇们可没有兔子不吃草的说法。而且高丽王朝正在走下坡路，朝纲败坏，政治废驰，连公务员的工资都发不起，军队就不用说了，这正是给倭寇们的好机会。

于是乎，朝鲜半岛便成了倭寇们的自留地，倭寇们隔三差五就来摘把青菜，收点稻谷啥的，比自家的田地还方便。从一三五一年到一三五九年期间，每年倭寇来的次数少则一两次，多则十次八次，他们不但劫掠老百姓，甚至并不怯于跟高丽的政府军直接开片，拦截漕船，攻击官仓。

一三五七年，“倭侵黔毛浦，焚全罗道漕船。时倭寇为梗，漕运不通，以汉人张仁甫等六人为都纲，各授唐船一，战卒百五十人漕全罗税租，贼乘风纵火焚之，我师败绩，死伤甚多”

高丽方面对倭寇毫无办法，经常是“不战而退”、“兵少不能敌”、“不克”等等。焦头烂额的高丽武宗王祺被迫把“受灾”最为严重的全罗道官仓移回内陆，至于老百姓的的死活——算了吧，咱自个都难保，老百姓是管不上的了。

一个王朝将行就木之时，真是真真正正的纸老虎啊。

高丽武宗后来实在受不了了，一三六六年，他派使者到日本，要求日本方面管好自己的人。高丽人可能对日本的情况还是略知一二，如今日本的老大在京都，所以使者不在九州那里兜圈子，直接千里迢迢的跑到京都，向当时还活着的足利义铨告状：“近年贼舩出自贵国，侵夺我地”。

彼时九州的实际控制权在怀良亲王手上，足利义铨并不想背这个黑锅，也满足不了高丽人的要求，所以没有让高丽使者进京，仅回答：“是九州海贼之所为也”。高丽人的申诉无效，扫兴而归。

此后的倭寇更是肆无忌惮，一个叫藤经光的海盗居然恐吓继任的高丽庄宗王耦，说如果不给自己粮食，就要入寇王都。气得庄宗大骂手下：平日你们欺男霸女，威风八面，怎的一个倭寇骑在本王的头上拉屎拉尿，你们就半点办法都没有？搞得几十里的沿海无人带？你们作威作福也算了，也该给给老百姓寻条活路，修些工事，修些船只吧，好让肥肥老百姓给你们盘剥吧！

老板发火，手下自当尽力。于是有将献计，诱藤经光上岸杀之。

这条不是很高明的计谋为藤经光识破，倭寇没等高丽人摔酒杯，就杀出了重围，高丽人折腾了半天，唯一的战果是三名小喽啰，还激怒了海盗们，从此“妇女婴孩，屠杀无遗”。

关于这段时间的倭患的严重，日本人自个都称：“四十余年间，本朝大乱，外国亦不安宁。盗贼备置数舟，拥向元朝、高丽之港口，劫掠明州、福州之财宝，焚毁官衙、寺院。元朝、三韩之吏民，为防此寇而内迁，各国濒海之郡县，已荒芜人烟。”等等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