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北条执权(三)
评定众们或表示可,或不出声,三浦泰村却强烈反对,因此北条重时的任命迟迟不能下达。
由后面的事态发展来看,北条赖时想请北条重时来当他的执政连署应是真心实意的,三浦泰村的反对使得赖时和北条一门对三浦氏产生了恶感。有事后诸葛亮甚至认为,如果温和稳重的北条重时回来当执政连署的话,应能在北条赖时、安达氏和三浦氏之间充当润滑剂的作用,未必由任事态恶化到完全对三浦氏不利的地步。三浦泰村因害怕北条重忠回来分权,自己多个主人而导致自家政治事件下降,其实是自掘坟墓之举。
随着三家猜惧日深,镰仓的气氛又一次紧张了起来。
公元一一四七年五月底,不晓得是谁在鹤岗上贴了一张大字报,上书:“若狭前司骄横日甚,动违法制。近日将加严诛。公议既定,宜畏慎以自守”——三浦泰村曾任正五位下若狭守,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大字报的指向是谁。于是,“三浦氏阴谋造反,执权大人已经下令将其族灭”的流言不胫而走。
与其同时,镰仓各种超自然现象频发,海水发赤,黄蝶聚群等等,似乎应验着镰仓真有大事发生。
数日之后,有人发现某神社里放了一篇愿文。愿文的作者说三浦泰村企图谋反,自己不得不答应,但是良心上又过不去,所以希望神灵保佑等云云。
似乎是为了验证三浦家的反意,北条赖时还亲自主演了一出虎口侦察的故事。他找了个理头,跑到三浦家作客,见到三浦家的人聚集在一决,吞吞吐吐,鬼鬼祟祟,行迹可疑。他半夜起来尿尿啥的,听到隔壁“铠仗之声铮然”,吓得他尿都没尿完,一提裤子,连夜跑回自家去了。
事后,他想想极为不妥,又叫佐佐木氏信前来刺探实情。
佐佐木氏信来报道:“三浦家好象要改行,不当御家人,改做军火商了,家里刀剑弓箭堆得小山似的。执权大人您有没有兴趣光顾他家的生意呢?”
三浦泰村先见执权大人先半夜翻墙逃跑,又派人来探查家宅,接着又调集军队,封锁各处路口,在镰仓上搞戒严,加强了执权府第的警戒。他这一吓得比北条赖时还要甚,连忙派人来谢罪,说自家没有反意,那些流言,不过是因为别人家眼红咱兄弟在执权家的栽培下,“超越他族,位至正五位,宗族甄列官爵,兼数国守,领庄国数万町”,所以才有人给自己造谣:执政大人你圣明睿智,是决不会上那种耻小人的低级的挑拨的,对吧?
就在这个心神不宁的时候,三浦泰村又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说:“执政准备要对你家动手了,眼看就要举族被灭,你还一点防备都不做?三浦家上下几百口就操在阁下手上,岂可如此的儿戏?”(“足下将被诛夷,何为不备?私为足下危之。”)。
三浦泰村一把撕毁了匿名信说:“这人不是要救我,而是要害我啊。”,又派人去向北条赖时解释道:自家家里现在有那么人集中,是因为外间传闻执权要加罪严诛我三浦一族所以前来扶助我家。我三浦有定对执权忠心耿耿,绝无反意,只要执政一声令下,我马上解散家中的队伍。
此时的三浦泰村倒象当年的萨达姆(原真主保佑他的灵魂在天国里能安息),人家在扩军备战,自已却在拆自家家当,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
不知道是还没有解决三浦氏的意思,还是惧怕猬集在三浦氏那一边的帮手,北条赖时的态度缓和了下来,派平盛时前去说自己没有讨伐三浦氏之意,“请速解疑,勿忘往日之欢”,许之以誓,要三浦泰时解散兵士,自己的镰仓军也将随之而退回原地解散,事情似乎有以和平收场的转机。
为了戏份演足,北条赖时向镰仓各处的武士下达命令,要求他们撤回原地。
就在三浦泰村以为三浦氏又躲过一难,遣散了前来助拳的武士们,准备与家族头头召开庆功宴之时,不知道从那里杀出一飙人马,直闯三浦家空门。三浦泰村错愕之下,手忙脚乱地统领家人手下进行反击。由于事情来得仓促,有些人连盔甲都没有穿上就已经被砍翻在地。
这一批突然而来的士兵正是安达氏的手下。
据后人分析,贴大字报、寄匿名信、挑激北条时赖,还有搞那些个预兆什么,对三浦氏下手的幕后黑手都是安达景盛及他的儿子义景、孙子泰盛。老头子对自己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仗着有执政之势也干不过三浦氏忧心忡忡,一直想在自己死之前拨掉三浦氏这根刺,特别跑回来暗中操纵了这一切。
然而,三浦泰时确实老奸巨滑,任由你如何的威胁、诱劝,还是恐吓,就是不肯打第一枪,将安达氏的攻击一一化解于无形之中,搞得北条时赖没有动手的理由,似有和平收场之势。
安达景盛一瞧,急了:“咱做了那么长时间坏人,费力劳神,半点好处没捞着,以后还怎么跟三浦氏同朝为臣?你北条时赖可以退,我安达景盛可是没有退路啊。”
老爷子毕竟是当年敢于直接跟将军对着干的人,既然智取不,那么就算是蛮干也是要干下去的,当下收拾自己的士兵,从自家的安达馆出发,给三浦氏来了个准备袭击。
这一场恶斗从早上上班时间开始打起,打了几个小时还没分出胜负。三浦氏初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却是打架斗殴的专业人士,基本功还是有的,回过神来后,便以自己的宅子为防御圈,进行了顽强的抵抗,原本已经遣散了族人和毛利季光等纷纷折返回来助战。
安达氏这一方也得到了执权北条时赖的士兵前来增援,战斗的规模越打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