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源平氏的沉浮(二)
不管源义亲是真死还是假死,这次征讨之后,平正盛人气指数暴涨。白河法皇对他也由“你办事,我小心”变成了“你办事我放心”, 在他回京献首之日,专门组织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朝廷公卿与民众列队相迎,旌旗遮日,万人欢呼,白河法皇亲自检阅了源义亲的首级,将但马守这样的肥差指派给他——人材难得,这只是待遇而已,法皇还是要把他放在身边,随时传召的。
平正盛受此厚遇,对恩主白河法皇感激之情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发誓坚决高举伟大领袖白河天皇的旗帜,密切团结以白河法皇为核心的领导班子周围,无条件地拥护院政伟大光荣正确的指示,严格执行院政的一切方针政策,深入学习平安时代的科学发展观,不断加强个人意想道德素养,与时俱进,爱白河爱院政,想法皇所想,急院政之急,踏踏实实的做好各项打手工作,心甘情愿的当好领导的马前驱,为院政事业奉献终身。
平正盛是个踏实人,并不象咱们的一些领导干部只会做嘴皮子上的工作,他确实言行一致地履行了自己的誓言,为白河排忧解难,立下了赫赫的功劳,在维持京城治安,打击藤原摄关的势、对付和尚的捣乱,镇压不听话的人,维护白河法皇越来越不象样的统治上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一向跋扈的和尚们终于遇到了新对手,开始倒了大霉。
永久元年(公元一一一三年),延历寺众二千多人,“毁清水寺堂宇,奉祇园北野神舆,诣大炊殿”,投诉兴福寺僧凌辱他们的神人。白河法皇听说自己的心病山法师们又反了,只得派源光国、平正盛、源为义等人前去维持治安。
兴福寺的和尚们刚被烧了房子,又被投诉到了朝廷,咽不下这口气,送出动数千人,要向延历寺报仇雪恨,被平正盛等人“于宇治,邀之,战栗子山,破走之”。光头们血流成河,哭爹喊娘,只恨不得多生两条腿;闻名来应战的延历寺的“山法师”们也被另一支源、平武士们打了个落花流水。头缠白布,手拿长刀的法师武者们毕竟不是那些关起门来可念佛,提着刀来能劈脑袋的专业人员的对手。
公元一一一九年,肥前国藤津庄前庄官平直澄由于庄园的产权问题,与新任的庄官发生了纠纷进而反叛。尽管我们知道这位叫平直澄的爷有一个在京的父亲,叫做平清澄,甚至有蛛丝马迹表明,他跟平正盛极有可能源出同门,却也很快就被平正盛砍下了脑袋。
为表彰平正盛大义灭亲的高风亮节,他被提为从四位下的品级,并任备前、讃岐守。
平正盛作为伊势平氏在朝廷中崛起的第一人,他的活跃奠定了伊势平氏在国家中枢位置的基础,拉开了平氏全盛期的帷幕。他在世期间,大致的活动范围都在西国,尤其从公元一一一三年开始到去死前,他一直兼任备前守。在大批西国的武士的追随下,平正盛组成了以他为核心的武士集团,伊势平氏也从中获得大量的政治资本与经济支持。据源帅时在他的日记《长秋记》所载,在平直澄追讨凯旋后,“正盛之随兵百从,多是西海?南海名士”。这些个名士大抵不会是那些只会吟诗作对的名士,应该是会杀人放火“名士“吧。
公元一一二一年,平正盛去世,他的大旗交给了他的儿子平忠盛掌管并得到发扬光大。
尽管因源义亲追讨事件平源两家结上了不大不小的梁子,源家也正在走向衰落,平正盛似乎仍然珍视两家的关系。在其得势的十几年间,他仍然花了不少力气,努力维持与源家的关系,把女儿嫁给了河内源氏新掌门人源义忠,并为忠盛与源义忠之间结成“乌帽子亲”——日本武家的规矩,男子在元服之时(也就举行成年礼之时),要请一个有名气的人给他戴上象征成年的乌帽子,戴帽子的人称为“乌帽子亲”,受戴者叫“乌帽子子”,类称于干亲的关系。这其实也武家之间相表友好,相互联盟之意。
若是在往日,独霸江湖的河内源氏掌门人未必把还曾是自己的追随者的平氏放在眼里,跟平忠盛结什么乌帽子亲。但是,好汉不提当年勇,源家,已非昔日的源家了。
由于老大早死,老二义亲是朝廷通缉要犯,老三义国不中看也不中用,一世英明的源义家老来凋零,只得把老四源义忠当成下一代的旗手,并以源义亲的儿子源为义为源义忠的养子,计划把这个小孙子培养成第三代接班人。
虽有虎父无犬子之说,源义忠也确实算不得上是犬,却跟独啸山林,万兽惧怵的林中之王差距宏大,镇不住他的那些前辈叔叔们。他的叔叔们个个都感觉良好,自认为是接下大旗的料——旗手没有旗手的权威,族人各怀二志,这家,岂有不散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