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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藤原氏的肚皮之争(三)

藤原道兼与花山天皇的共同信仰就是佛教的净土教派。

在上一世纪,海龟派最澄、空海等人创建天台、真言宗后,净土宗以天台宗下一个教派的形势得到了新的发展,天台净土教在日本朝野有蔓延之势。

就在花山天皇的继位的第二年(公元九八五年),源信撰写的《往生要集》成书——这位法号跟当年应天门大火关连人相同的僧人俗姓卜部,从小为僧,师奉良源,十五岁就担任了讲师,后来专门从事佛学理论研究,人称“慧心僧都”,有不少著作。其代表性的作品就是这本《往生要集》和宣讲天台宗教义的《一乘要决》。他的基本思想成为日后镰仓时期日本佛教的主流思想,可算得上一代牛僧。

话说回来,花山天皇虽然信佛,要他放弃皇位去当法皇,他大体上也是不愿意——他还有大把的前途、大把的雄心壮志没实现呢。

但是,也是在公元九八五年,他的女御藤原忯子(藤原师辅的孙女,从某个角度来算比他还大一辈)去世了。色鬼花山天皇对她很是宠爱,为她伤心难过了很长时间,偶尔冒出了一两句:人生无常啊,这样子活着实在没有意思啊,还是出家了吧之类的话。

这些有心无意的话,很快就从他的教中蜜友藤原道兼的嘴里传到藤原兼家的耳朵里。藤原兼家一听,嘴边马上浮起诡异的笑纹,对藤原道兼附耳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言毕父子两人相对而笑,笑得很是奸诈,很是狡猾。

自此之后,藤原道兼经常在花山天皇边上给他给出家当和尚的好处,广告词在抄袭当年苏我马子的基础上,增加了些与时俱进的内容,比如:当了法皇,可以不负责任地对现任天皇指手划脚;又可以跟忯子人鬼通电,往生极乐啥的更是不消说,连今生都极乐得一塌糊涂等等。

他还信誓旦旦的拍下了胸脯,说自己一定要陪天皇一起出家,共同修佛,朝夕相对,比翼双飞(语文老师:当年我有教过你这么用成语的吗?)。

花山天皇神经本来就不太正常,在想了好几月后终于想通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也没告诉别的大臣,偷偷把藤原道兼叫了过来,把代表权力的神玺、宝剑一块交到道兼的手上:朕想通了,你就把这些东西交给太子怀仁亲王,陪朕出家去吧。

藤原道兼大喜,趁热打铁,立即令人把神玺、宝剑送走,自己则陪着花山天皇,乘夜色的掩影,潜出宫外,将其送到了花山寺。

快到寺门口,藤原道兼突然说:“出家的事,我还没咱家的老爷子打过招呼呢。麻烦您先行一步,我去跟老父子说一声,很快就回来”。

花山天皇独自来到寺门口,枯坐了半天,左等右等,看穿了秋水,却始终等不到那位对自己忠贞不渝的密友来跟自己一起剪头发,心里嘀咕:莫非这位爷的老爷子不让他当和尚?

花山天皇只是神经病,并不是傻子,等到了最后,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已经交出了神玺和宝剑,退路已经被堵死了。他只得坐着寺门口的石条上,象被找不到父母的孩子一样地流着眼泪,吭骂着那个杀千刀的藤原道兼,诅咒他不得好死。

骂累了,花山天皇乖乖地走进寺里,剃光了脑袋,当上了和尚,为净土宗的发扬光大做一次宣传——这一年他才十九岁,执政时间还不满两年。

如果这是事实的全部的话——一个刚十九岁的小伙子,又不是受到什么太大的打击,又是算得上愿意任事的人,真想出家当和尚的可能性并不大;就算他想出家当和尚,并不是什么很丢脸的事儿。花山天皇完全没有必要偷偷溜出宫去,反倒应该大张旗鼓地按照礼节举行各种仪式退位后再出家,这样人家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所以抄书者总感觉这事儿不怎么对味儿,简单的以花山天皇的冲动是解释不通的,他的出家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值得商榷——那么这简直就一场荒诞的闹剧。还好,这场闹剧终于以和平的方式收场,没有酿成大乱。

花山天皇退位从了佛祖,他的一班子人马,藤原义怀、藤原惟成等人也都跟着他落发出家当了和尚——花山天皇所重用的这一批人兵还算得上忠心的,说明他也确实有些过人之处,能收拢一些人心。才半大的小伙子,能做到这一地步确实不移。

花山天皇下台,圆融上皇等到了实现他的院政统治的机会,而藤原兼家却看到摄政之位在向自己招手。两位欢喜欲狂的老同志也不管天皇后补怀仁亲王(一条天皇)这一年才七岁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没有个大人样,还是迫不及待地让他继了位,接着又加了元服,并以冷泉天皇和藤原超子所生的居贞亲王为太子;又宣布实施新的政策,先后颁布了十几条新制,改元永延(公元九八七年)。

圆融上皇雄心勃勃,准备大展鸿图;藤原兼家老骥伏枥,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摄政。可是,天不假年,翁婿两人竟然在九九零年一年间先后死去,政治意图全部落了空。那些个拳脚、理想,只好到黄泉国施展;为人做嫁衣的辛苦,也只好对小鬼们诉说了。

两位老同志死掉了,一条天皇(这个称号,跟麻将没有什么关系,而源自于他在位时的临时皇居“一条院”)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的运气不好,除了两位老人家,头上还有疯疯颠颠的冷泉上皇(1011年去世)、满肚子不忿的花山天皇(1008年去世)。要伺候两位有些疯疯颠颠的上皇、法皇,小孩子天皇的压力确实不小。

更何况,还有一个对自己指手划脚的关白。

接替藤原兼家任关白(一条天皇年龄虽小,却已元服,不能再设摄政)的是他的长子藤原道隆。这位年仅三十八岁就从老爷手下继承过权力的老兄并非泛泛之辈,甫一上位,马上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一条天皇和皇储居贞亲王(这种两管齐下的招数无疑是从他父亲身上得到的灵感);其后他的儿子藤原伊周更是在二十二岁的年龄就被提为正三位的内大臣,比当年藤原义怀还要生猛,长子关白看样子已成定局。

天有不测风云,藤原道隆在公元九九五年初感染上瘟疫,并在同年四月死去。藤原伊周由于资历问题,尽管在他父亲病时,已经代行了他父亲的一部分职务,却没能马上接手。

于是,他的叔叔,也就是当年诓骗花山天皇当和尚的藤原道兼代理了几天,却也同样因瘟疫而死,真可谓过把瘾就死——或者是当年花山天皇对他的诅咒到现在灵了验?要是他知道有今日之事,或者他当年干脆就跟花山天皇出家更好些吧,至少死后佛祖不会因他口舌之尤把他扔到拔舌地狱。

之后……之后关白就暂时空缺了。

一条天皇与藤原伊周关系相当不错,曾向伊周拍下胸脯:好好干,将来关白一定是你的!

一条天皇的老妈藤原诠子反对了:咱们藤原家人材辈出,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咱是不能反对的。可是,在家族里面主事的,还是需要稳重的老一辈才好。依我看,藤原道长(道隆的弟弟,伊周的五叔)就不错嘛。

藤原诠子反对藤原伊周,除了那些光明的理由外,暗地里却另有肚肠。她对一条天皇的女御,藤原伊周的妹妹定子极为不满,自然也不想让藤原伊周冒头——婆媳矛盾,对咱们小P民来说,不过是家庭琐事;可摊到天皇家里,就成了政治问题了。

一条天皇嚅嚅:老妈,朕都跟人家说好了,爽约,似乎……

藤原诠子大哭:儿子长大了,有了媳妇忘了娘,连老妈的话都不听了。我还活着有啥意思,我死了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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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扶桑—日本自神代至1911年的流水账第2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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