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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国人能忍日本人,但新罗人不能。就在拒收渤海国国书之后不久的七七四年,日本朝廷又以新罗自创新意,别出心裁把贡调改为“土毛”为由拒绝新罗人入朝。七八零年,新罗使者金兰荪回国,新罗与日本的官方联系就此中断。但两国之间民间来往仍然相当密切,由于日本需要从新罗进口各奢侈品,对互补性质的贸易并不反对。然而新罗进入中晚期之后,由于国内的局势动乱不安,许多新罗人逃向日本,日本朝廷害怕新移民跟国内的反对势力联成一片,便制订了控制交流的政策,并逐闭关锁国,把日本重新封闭了起来,此乃后话。

跟新罗中断外交关系那一年,光仁天皇七十二岁(真不知道这位老同志为啥那么老火气还那么大)。次年,他把皇位让给了山部亲王,是为恒武天皇——光仁天皇诸子中,地位最高的应属井上内亲王所生的他户亲王。山部亲王的老妈高野新笠虽说自称是百济武宁王的后代,但毕竟是外来的归化族,与皇女自然是没法比。

可是,他户亲王这位天然的继承人早在九年前死了,连他的母亲井上内亲王也未能幸免。

事情是这样子的:光仁天皇在上台之后的便立井上内亲王为皇后,又立他户亲王为皇太子——这会儿的日本人超过五十岁就不知道哪天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天,而光仁天皇已经六十二岁了,为免自己突然死亡引发内乱,老哥上台之初就立了储君和皇后,应该是有考虑的。

但是,尽管藤原家联手将白壁王送上天皇的宝座但对立谁为皇后却有不同的想法。式家的藤原百川与山部亲王关系相当密切,因此他自然想推举高野新笠为皇后,子凭母贵,如此一来,地位低下的山部亲王才有可能成为继承人;但是北家的人不以此为然,因为他们更希望立藤原永手女儿藤原曹子为皇后。

在式家的步步进迫之下,北家的人认为藤原曹子确无胜算——因为她没有给光仁天皇生下儿子,一咬牙,干脆釜底抽薪,建议立井上内亲王为皇后,此举明里是光明正大的事儿,藤原百川只得望位兴叹,另觅他谋。

井上内亲王是称德天皇的异母妹妹,县犬养氏生的,曾经做过伊势神宫巫女斋王,七四四年左右嫁给白壁王。

在野史的记载中,这位皇后娘娘生活作风也挺有问题的。据说,有次她跟光仁天皇下棋时,拿美女帅哥当赌注,输的一方要帮赢者拉皮条啥的。

结果是光仁天皇一个马失前蹄,输了。他手上拿着棋子,肠子都悔青了:姐,能悔棋么?

井上内亲王对橘皮老脸的光仁天皇已经没啥激情,当下便吵吵闹闹的要天皇践约。

天皇是金口玉言,说话要算数,没办法只好帮她找帅哥,心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吧,于是把山部亲王拉给了她——井上内亲王脑袋缺了根弦,公然戴绿帽子这种事情是任何男人都受不了的,何况是贵有四海的天皇?

据说“下棋”这一手是藤原百川老兄阴谋的一部分,其目的是为了让天皇废掉皇后。然则藤原百川虽然狡猾,事实上他的官位并不高,况且受藤原广嗣事件牵连之后,式家的势力远不如北家,他是否能做到如此地步倒还是很让人怀疑的。

光仁天皇有气不好对皇后发,听说皇后老妈一族的县犬养氏行为不轨,于是便叫人把相关人员关押起来施以酷刑。皇后跑去找天皇说情,光仁天皇顶着绿油油的帽子一声不吭。

打那以后,皇后对光仁天皇有了怨言。

在除去了为曲线救国而拥护井上内亲王的北家领导藤原永手和成功地挑起天皇与皇后的矛盾之后,藤原百川与山部亲王、阴阳头兼安艺守大津大浦等人开始传播有人在以巫蛊诅咒自己、山部亲王甚至光仁天皇的流言,并装模作样地派人四处查探。

当一切都铺垫好之后,一个叫裳咋足嶋的从七位上的小官(应该是宫廷的内官)跳将出来,指控皇后,说她因对天皇不满对其施行巫蛊,把偶人投到井里。

本来对皇后就一肚子不忿的光仁天皇也懒得去查实,马止下诏废除井上内亲王的皇后位。二个月后,受牵连的他户亲王在调查中“被”发现写有许多对老同志不满的日记,而且对老爸不孝顺,脾气粗暴,于是一并被废。老妈失了势,儿子跟着一块倒霉,原来被立太子,啥毛病也没有;一旦被废,身上连一个毛孔都放大一千倍来看,不挑出毛病才怪。

据说被废的井上内亲王还是不老实,继续用巫蛊之术诅咒难波内亲王。第二年(七七四年)十月,母子两人被幽禁在“大和国宇智郡没官之宅”。七七五年四月,幽禁中的井上内亲王与他户亲王同日而死。据说藤原百川将这两人关在土牢里,“后化龙,蹴杀之”。两人变成蛇是不可能的,被藤原百川整死倒相当可信。

以上所述细节部门仅是野史记载,官史《续日本纪》仅是一笔提过,没头没尾。德川光圀编著的《大日本史》中对此事件则说:“藤原百川以计倾后及太子,废之。事甚鄙亵,不取。”说明日本人大概也认同井上内亲王与他户亲王被废到死都是源于藤原百川的阴谋。为了重新振兴衰落的京家,藤原百川必须迫切通过拥立之功来取得大权,井上内亲王和他户亲王作为自己前进道路上的阻碍,自然必须除之而后快。

井上内亲王与他户亲王的被废与死亡,并不是这一桩宫廷阴谋的最后一幕。在他们被废之后,各种各样的灵异事件层出不穷。七七二年六月,先是“有虹,绕日”,然后下了几天的流星雨。这玩艺恋人们看着浪漫,砸头上却很是不爽。

其后,又“有野狐,踞于大安寺讲堂之甍”。八月,井上内亲王去探望难波内亲王时,“异常风雨,拔树发屋”,来了台风,“河内国茨田堤六处,涩川堤十一处,志纪郡五处,并决”。两人死后更多怪事,“七年九月,每夜有掷瓦石于京中屋上。八年冬,不雨,井水尽涸,皆后之祟所为也。”

如果仅是这样,光仁天皇和桓武天皇还不至于那么紧张,关键还是各种事件关连人的先后死去吓坏了他们:七七二年七月,衣缝内亲王去世;第二年,难波内亲王病死。在这之后,大津大浦、藤原良继、藤原藏下麻吕、藤原清成、板合部内亲王、藤原田麻吕先后死去。

神鬼之说,今日看来,虽然虚幻,然而时人却没有那么高的觉悟,皆以为井上内亲王母子作祟所致。

公元七七八年正月记载,“戊申朔,废朝。以皇太子枕席不安也”。光仁天皇再也坐不住了,派壹志浓王和石川垣守去改葬井上内亲王。改葬后,“坟称御墓,置守家一户”。

然而,井上内亲王的怨灵似乎还嫌待遇不够似的。第二年七月,害死她的主谋藤原百川暴死——这位手段龌龊得写史书的人都不愿意提的阴谋家死时也不过是从三位而已。尽管他极力想恢复家族当年的荣耀,可随着他和兄弟们这十年间的先后死亡,式家并没有兴旺发达起来。他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出自己死得那么早;忙来忙去,最终还是白忙一场。

他死之后,先是授从二位;两年之后,又追授右大臣。淳和天皇上台,赠其太政大臣、正一位。淳和天皇是藤原百川的外孙,藤原旅子的儿子。大凡是死后还频频升官的,皆与裙子有莫大的关系,藤原百川便是其中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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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扶桑—日本自神代至1911年的流水账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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