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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构介绍完了,咱们还是回头来看故事吧。

瘟疫再刚后的天平十年七月初八,京城里发生了一件血案。左兵库少属大伴宿祢子虫在下棋的时候,杀死了右兵库头中臣宫处连东人。

案子的受害者中臣宫处连东人的身份咱们都知道,他就是当年首告长屋王的两人之一,已由无位升到从五位;被告人大伴宿祢子虫倒是第一次出场的演员,据说他当初侍奉过长屋王,长屋王对他很好,“颇蒙恩遇”。由于两人在长屋王问题上的对立关系,坊间都不认为大伴宿祢子虫杀人的动机是输棋输急了眼,而是猜测中臣宫处连东人无意中提及当年往事,可能还因此而得意洋洋,大伴宿祢子虫感当年之恩,愤怒大骂,骂完之后,尤不解气,又杀了受害人。

这个案子似乎都后也不了了之,算得上是长屋王事件的余波吧。

橘宿祢诸兄(简称橘诸兄)自在天平十一年正月被提为从二位后,开始重用下道真备、玄昉等海龟派,组织起自已的核心团队,积极推进改革。与坊间流传的不一样,橘宿祢诸兄似乎没有刻意的打押藤原家势力的想法。天平十年,藤原广嗣被提为大养德(大和国)守;在天平十一年正月升官的系列中,藤原丰成被任命为正四位下并任兵部卿,藤原仲麻吕升从五位上,藤原吉日从五位下——藤原家族现在一代人不过是二十几三十岁,有这样的待遇已经不错了,当初的藤原四杰到死前的最低品级也不过从三位,新一代那能一下子就象当初父辈风光八面呢?

尽管兄弟们都被提拔了,大养德守藤原广嗣依然对橘诸兄极为不满:那些海龟派何德何能啊?不就喝了几瓶洋墨水吗?象那个地位低下的下道真备,在大唐镀一趟金回来之后,居然两年之内由从八位升到从五位下;咱们家兄弟在国内努力搞N个现代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在父亲死后才提上从五位,这怎么能让人心理平衡呢?——藤原广嗣是藤原宇合(即式家)的继承人,据说他擅长天文星相,精通阴阳之道,还可以骑烈马,吟诗歌,是个难得的文武全才。或许在他心里,早把自己当成整个藤原家潜在的继承人也不一定。

在不满情绪的驱动下,天平十年底,藤原广嗣开始批评下道真备等人在防疫抗灾期间的工作失误,并暗中把矛头指向橘宿祢诸兄,批评其空占高司,尸位素餐。

橘宿祢诸兄政治敏感性相当的高,反应很快,立即着手整治这不稳定因素。当年十二月底,藤原广嗣被调任到太宰府当少贰——太宰府最高官员是大宰帅,次官为大宰大贰,第三把交椅才是大宰少贰。当时的大宰帅似乎是空缺中,第二把交椅归高桥朝臣安麻吕,可视为实质上的主官(在奈良前期,大宰帅一般由朝廷重臣兼任遥领,不到岗,藤原广嗣的伯伯武智麻吕和他的父亲藤原宇合都遥任过)。

太宰府的地位比较重要,由大养德守迁为大宰少贰,单从待遇上来看,藤原广嗣并不算是被降了职。但是,如果从实权来说的话,他是由一把手变成二把手,鸡首变成了牛后,还是边远地区的二当家,心里的落差只会加大,决不会减小。

被发配边疆的藤原广嗣似乎变得懂事了,老实了一段时间。

天平十二年八月二十九,藤原广嗣上表朝廷,“指时政之得失,陈天地之灾异。因以除僧正玄昉法师、右卫士督从五位上下道朝臣真备为言”。

这一份奏章,并不是谏言,而是藤原广嗣向朝廷发布的“清君侧”宣言。九月初一日,他正式宣布举兵造反——从八月二十九到到九月初一,他就能集合一支造反的兵力并举起反旗,可见其早有准备。或者,在沉寂的一年多时间里,他做的净是谋反工作了。

关于藤原广嗣造反的原因,野史描述得更色情有趣些。传说是玄昉跟光明皇后有些不些不清楚(野史中玄昉的名声并不比后来的道镜弓削好),藤原广嗣“请斥之,帝不纳”,还把他赶到太宰府。

藤原广嗣怏怏上任后,家里空虚,玄昉见广嗣的老婆挺水灵的,想趁人家老公不在家的时候给他戴顶绿帽子。结果被人家老婆跑去太宰府告了一状,藤原广嗣这就造了反——这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虽然很生活,真实性并不高。玄昉虽称淫僧,大概也不会不顾性命地去招惹手握重兵的大臣。毕竟,是男人都明白大头比小头重要。如果玄昉真的去惹人家的媳妇儿,也是出于政治需要而不是生理需要,但玄昉有必要去冒那么大的风险去除掉一个其实并不能影响藤原家总体地位的人吗?

橘宿祢诸兄把藤原广嗣发配到边疆,本意是想让他脑袋清醒清醒,并没有意料到他会造反,对这场突然而来的叛乱有些手忙脚乱。好在朝廷一直跟虾夷人打仗,有军事经验的大臣并不少,橘宿祢诸兄清醒得过来,立即作出了以下部署:一、任命大野东人为大将军,纪饭麻吕为副将军,统领从东海、东山、山阴、山阳、南海五道征集的一万七千兵马为第一批部队,征伐藤原真嗣;二、佐伯常人和阿倍虫麻吕继续征发后续部队,作为援兵前去助战;三、治部卿三原王到伊势大神宫拜神,求高天原上的老祖宗们多多关照;四、各国要做好民众安抚工作,防止有人混水摸鱼,趁机作乱,免除后院起火之忧。

壬申之乱后,日本朝廷虽有无数的权力斗争,但演化为内战的,这还是第一次。

大野东人此时的身份仍是陆奥国按察使兼镇守府将军,并在天平十一年四月被选为参议,正式加入朝庭的决策层。当年他曾为藤原宇合、藤原麻吕作过嫁衣,现在反过来要打他们的后人,不知道老哥心里有啥想法,或许会暗暗的叹一声:真是造反弄人啊。

感慨归感慨,大野东人砍起叛军的脑袋来半点也不手软。他带领的部队赶到长门,击溃并杀死叛将丰前国京都郡镇长小长谷常人和凡河内田道,另一叛将三田盐笼身中数箭,落荒而逃,登美、板柜、京都三处营兵一千七百六十七人被他送进了战俘营。

九月二十一日,朝廷准许因缺船无法渡海的大野东人使用准备出使新罗的使船。额田部广麻吕的三千步兵为大军之首,渡过关门海峡;二十二日,大野东人亲领佐伯宿祢常人、安倍虫麻吕带四千人越过海峡,占据板柜,其余部队也在数日间先后登上了九州。

十二奈良朝的女人们(十)

顺利上岸的大野东人正在安营扎寨,部署军队间,接到了线报:藤原广嗣在远珂(远贺)郡设置大本营,点燃烽火,召集各处叛军来援。

九月二十五日,大野东人报告朝廷:楉田势麻吕、膳东人勇山伎美麻吕、佐伯丰石等人带领手下的兵将脱离叛军阵营,来投朝廷军;前几天刚从官兵手上逃脱的三田盐笼再也不能打游击了,被当地老百姓杀死献首于营。

朝廷闻之,精神一振,为瓦解叛军的士气,遂下令文宣班子展开政治攻势,下诏给藤原广嗣泼洗脚水,把他说成了坏蛋加三级,天皇对他是如何的宽宏大量,看在他老爸的份上对他一忍再忍,这廝却是脑生反骨,怎么教也教不好,居然还要造反。这种忘恩负义的家伙,天很快就要收他了,大伙不要跟错了人,站错了立场。就算是曾经站错了立场也没关系,只要杀掉藤原广嗣,朝廷不单愿恕他的过错,还给他连升五级。

总之,官样文章一大篇,其臭无比。

十月初九之前,藤原广嗣认为官军四处分散,立足未稳,已方应该利用这个大好的机会,将其各个击破,遂决定主动出击,亲自带领以隼人军为主力前锋的一万叛军进击板柜(十月初九是是上野东人奏章到达朝廷的时间,藤原广嗣进击板柜的时间肯定在这之前)。

官军屯守于板柜的大将佐伯宿祢常人、安倍虫麻吕很是警觉,早早就部置下了防线,一阵乱箭将企图偷袭的叛军射了回去。

藤原广嗣见偷袭不成,便在河西列阵,准备强攻。官军六千人则列队据于东岸,准备接敌。

佐伯宿祢常人派几个大喉咙的隼人叫道:“随逆人广嗣,拒捍官军者,非直灭其身,罪及妻子、亲族者。那位带头造反的藤原广嗣先生,你躲在后边干啥?赶紧出来说话!”——后面这一句是抄书者脑补所得,并非原抄。

听了朝廷军的广播,叛军开始变得犹豫起来,不敢向官军放箭攻击。

在官军的播音员差不多叫破喉咙之际,藤原广嗣终于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个琵琶捂着脸。

佐伯宿祢常人是个君子,不急着动手,先是动口。一顿口水战下来,藤原广嗣被喷得大败,只得拿琵琶遮着脸蛋儿撤退。他手下有几十个士兵见官军的口水战实在厉害,立即改换门庭,游过河来投靠朝廷军。其中有一个叫做赠唹君多理志佐申的隼人对官军说,按原计划,叛军是分三路向此集结的。其中藤原广嗣自将大隅、萨摩、筑前、丰后等国的五千人自鞍手道而来;藤原纲手领筑后、肥前两国军五千人从丰后国出发;另有副将多胡古麻吕不知道带多少部队,经田河道行进。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纲手、多胡古麻吕两人未能按时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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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扶桑—日本自神代至1911年的流水账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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