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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奈良朝的女人们(七)

两个月后,基皇子被封为太子,英雄的老妈藤原光明子也赐“食封一千户”。圣武天皇甚至还冒出了把她封为皇后的想法时,向下面打招呼、塞条子:众位爱卿,朕欲立藤原光明子为皇后,你们看看,这符合规矩吗?

不懂风情的长屋王斩钉截铁地回答道:这不符合规矩!历来皇后都只能由皇族的皇女担任,从来没有立外人为后的。藤原光明子肚皮争气,却不等于她投胎技术高啊。

藤原四兄弟大怒:你这是专门找咱藤原家的麻烦是吧?

这事以后,朝廷在默然中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先是长屋王的密友大伴旅人被支到筑紫;神龟五年八月,朝廷新设中卫府,由藤原房前执掌(藤原房前为中卫大将的明确记载是天平年间,但人在神灵年间已经是授刀将军,统管授刀府,两个位置相差并不是很大);右大臣舍人亲王等王族与藤原氏眼光开始有些不清不楚;新田部亲王亦越站越开了。一直仰首前行的长屋王大概没有回头看的习惯,否则他是会被吓大一跳的——在不知不觉间,自己身后已经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九月,集万千宠爱一身的基太子,还没到搞基的年龄,就不幸夭折了。很凑巧的是,这时候圣武天皇的另一个妃子县犬养广刀自生下了另外一个儿子,是为安积亲王——这对藤原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安积亲王被立为太子的话,藤原家族三十年的努力就会赴之于流水,临门一脚却打下了飞机。县犬养广刀自跟县犬养三千代虽是同族,广刀自甚至还是靠三千代的关系才进得宫中的,但政治利益是不讲情面的,关键的时候,谁都不会感激你当初请他吃过一顿饭。

情况危急,藤原四杰聚下头来咬了半天耳朵,认为对于藤原家族来说,现在最佳方案是把圣武天皇与藤原光明子所生的阿倍内亲王(女,后来的孝谦、称德天皇)推到台前,立位太子,先占个坑再说;并把藤原光明子推上皇后的位置,为日后她所生的儿子抢个嫡子的位置。在这样的双保险之下,藤原家族的裙子才寿与天齐。

如果长屋王心里对皇位也有那么点意思的话,那么他应该是从自己的正室,吉备内亲王身上打的主意。圣武天皇体弱多病,安积亲王能不能长大还不知道。这两人一旦死掉了,与元明天皇、元正天皇血缘最浓的吉备内亲王和自己所生的儿子膳夫王无疑是最有竞争力人选;如果膳夫王再能跟阿倍内亲王结婚的话,那天皇更板板钉钉是他家的了——可怜的安积亲王,无论是藤原家还是长屋王,都把他当成自家孩子通往天皇宝座的障碍,这才刚出世,就成了没有疼没人爱的孤儿。

长屋王的算盘是基于文武天皇提前死掉的基础上的,文武天皇不死,他只能采取一个“等”字决;藤原家族却不同,“等”的策略无疑等于把已经到手的东西拱手送人,因此他们迫切需要采取行动。在立储君方面,他们不可能做得更多,只能先想办法把藤原光明子推到皇后的位置。如果成功,那么女以母贵,到时候立阿倍内亲王为太子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立光明子为皇后,文武天皇那一关没问题;长屋王那边,却是绝对绕不过的。立皇后,需先除掉长屋,这逻辑,跟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经过周密的部署,藤原家族的阴谋终于在神龟六年二月发动了。

二月初,圣武天皇为矢折的基亲王做法事,愿他早往极乐世界啥的。长屋王身位重臣,自然也在当中,喃喃有辞。不知道长屋王是不是头一天晚上搞什么腐败活动搞过了头,在打瞌睡中,手里玉笏不小心掉了下来,打破了正在念经的和尚的脑袋。

摔个东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怕是在法事上。藤原四杰却趁机发难,派出一大堆的五毛,到处散布谣言:喂,你听说了吗?那基王子的死,据说是长屋王故意咒死的哎!听说他还故意在做法事的时候摔玉笏呢,人都给咒死了,他还污辱死人,也太不应该了吧!

于是,坊间流言纷纷,口水汹汹,长屋王一下子变成了众目之的。

当谣言发酵成真相的时候,二月十日,有两个人不失时机地跳将出来,指控长屋王“私学左道,欲倾国家”,而咒死基太子就是他欲倾国家的明证!

这两位老兄一个叫漆部造君足,从七位下;一个叫做中臣宫处连东人,无位。两个小吧拉叽的官居然知道作为左大臣的长屋王躲在家里搞颠覆活动,是很令人感到不思异的事儿。“私学左道”跟“欲倾国家”也谈不上有什么必然的关系,这样的指控是很能让人相信的。

可是,圣武天皇不但信了,还动作很迅速。当晚,朝廷派出使者,前往三关,截断长屋王可能的逃路,令藤原朝臣宇合(藤原家老三)、卫门佐佐味朝臣虫麻吕、左卫士佐津嶋朝臣家道、右卫士佐纪朝臣佐比物,“将六卫兵,围长屋王宅”——六卫兵就是六卫府的兵,而六卫府等同于禁卫军,负责天皇的安全及皇宫守卫,共分卫门府、左右卫士府、左右兵卫府、新设的中卫府等六府,之前有授刀府、外卫府,原来隼人司也属六卫府管,后移交兵部省。

第二天,圣武天皇“以大宰大贰正四位上多治比真人县守,左大辨正四位上石川朝臣石足,弹正尹从四位下大伴宿祢道足,权为参议”,暂时接管朝廷局面。已时左右,舍人亲王、新田部亲王、多治比真人池守、藤原武智麻吕、小野朝臣牛养、巨势朝臣宿奈麻吕等人受命来到被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长屋王家中,“穷问其罪。”

我们没有见到长屋王服罪的记录,似乎暗示着长屋王并不承认自己有罪。

一把手说你有罪你就有罪,这跟领导说你能干就能干是同一个道理。十二日,圣武天皇下令长屋王自尽。长屋王和正室吉备内亲王及他们所生的儿子膳夫王、桑田王、葛木王、钩取王与他一道“自杀”身死,但他的偏室藤原长蛾子(藤原不比等之女)和她所生的安宿王、黄文王等人却活了下来,并在几年后传说是长屋王怨灵作祟的时候提了官。

吉备内亲王和她的儿子的自杀是个迷,她们并没有跟他死的理由,作为嫡系反而应该活下来,找时机东山再起,为父报仇,搞集体自杀并不合情理。后人为自圆其说,杜撰了长屋王毒杀吉备内亲王和四个儿子,然后再自杀的说法。这更加扯淡,为什么被毒杀的只有吉备内亲王和她所有的儿子,而藤原长蛾子这一系的人却没有事?长屋王服毒自杀应属事实,因为他无处可躲,也无处可逃,不自杀被拖到刑场上砍头更是有失体面。考虑到元正太上天皇的影响,圣武天皇不太可能明令吉备内亲王等人自杀,或是藤原氏的顺手牵羊,趁乱斩草除根,灌上一杯毒酒也未知。

所以,吉备内亲王等人的自杀极有可能要加被动式,

长屋王死后,十五日,圣武天皇下诏宣布他的罪状:“左大臣正二位长屋王,忍戾昏凶,触途则着。尽慝穷奸,顿陷疏网。苅夷奸党,除灭贼恶。宜,国司莫令有众。”。被认定为其同党的上毛野朝臣宿奈麻吕等人被当作长屋王的同伙被流放,已经“自杀”了的吉备内亲王则认定无罪。而长屋王之弟铃鹿王等人,“咸皆赦除”,还“预给禄之例”。第二个月,铃鹿王还被升了一级。宽宏大度乎?良心受愧乎?一眼便知。

圣武天皇为了补锅,怕人家议论长屋王的罪名名不正,言不顺,在同年四月下诏说“内外文武百官及天下百姓,有学习异端,蓄积幻术,压魅咒咀,害伤百物者,首斩,从流。”,似乎是为了强调确有巫蛊其事,长屋王的罪有应得一般。

尽管圣武天皇开动朝廷的宣传机器来给长屋王泼洗脚水,心里有鬼,始终怕半夜的敲门声。事发后不久,也就是宣布铃鹿王等人升官的同一天,他搞了个“百官大祓”,拜托长屋王早死早投胎,不要到处搞得鸡飞狗跳。

关于长屋王事件,主流的看法是认为是皇族与新兴贵族之间权力斗争的结果。抄书者认为,这种看法是比较有问题的,因为长屋王由始至终就一个人作战,本应该站在他身边的皇族如舍人亲王、新田部亲王都站在藤原氏,或者说是天皇的那一边去了。在律令制之下的日本,如果不是圣武天皇的授权或者同意,藤原氏至少到那时没有动得了长屋王的能力,真正杀掉他的人是圣武天皇。如果说长屋王事件是皇族与新兴贵族的权力之争,难道咱把舍人亲王、新田部亲王,还有圣武天皇,甚至没见吱声的元正太上天皇都划成新兴的贵族?他的死只归结于他踩了天皇的尾巴,圣武天皇必须通过除去他来巩固自己的皇权而已。

可是,长屋王的举动并不一定是有意侵犯天皇的尊严。相反,他的举动从根本上来说是维护了皇族的总体威权,维护皇亲统治,确保权力集中在皇室的手中,至于是皇族的哪一位掌握大权,用刀剑说话还是用嘴巴说话到时再说。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便是这个道理,他是基于从整个皇族的利益来考虑的。

目光短浅的圣武天皇,还有舍人亲王们看不清这个道理,看不出放任外戚插手宫廷内部的危害性,反倒把自己跟外戚的利益捆绑在一块,处死了长屋王,从而使得皇族的权力不断地被侵蚀,到后世落魄到要向将军们讨饭的地步,也算是报应了。在短期或者个人来说,圣武天皇是胜利了,但对长期和整个皇族来说,是彻头彻尾的失败;长屋王因此掉了脑袋,更谈不上什么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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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扶桑—日本自神代至1911年的流水账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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