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七零零年,萨弘恪再一次接到通知,被抽调到新律令的编撰组。这时候他的冠位是勤大壹,又升了几级,续守言很为他高兴——他自己没有参加,但也不是没事可干,他除了音博士的活以外,还要参加修史工作。
律令包括“律”与“令”。国家的政治制度,如班田、部民等制度归属“令”的范畴;刑罚则称为律。由于当年制定的《飞鸟净御原令》只有“令”而没有“律”,是个“缺半部”的制度。为了完善整个法律体制,在它实施十年之后,皇太后和文武天皇再次下次下令修改完善律令。律令编撰组的组长是刑部亲王,副组长是藤原不比等。
第二年,文武天皇建元大宝。
从六四五年开始,倭国先后用了大化、白雉(后改白凤,有些学者把使用白凤年号的时期的文化称为白凤文化,甚至将这个时期分割出来,称为白凤时代),朱雀几个年号,时断时续。从文武天皇的大宝元年开始,年号这外来事物终于形成了制度,一直坚持下来。
换了新年号,文武天皇立志要做些大事情。他停止实施已经乱七八糟的冠位制,改制官名号。新官制仍将王族与朝臣分成两个系列。王族系列的为亲王明冠四阶,其它诸王是净冠十四阶。朝臣系列则有正冠六阶、直冠八阶,勤、务、追、进各四阶;此后又重新颁布新的穿衣戴帽办法、休假制度等。天皇们都喜欢折腾,那就让他们折腾吧。
当年八月,新的津令制定完毕。《飞鸟净御原令》的制定用了七八年时间,这次新律令大体是在原来的条文基础上面将一些不合时宜的内容修改增删,又有大唐《永徽律》当参考,所以进度非常的快。
为了保障新法的实施,朝廷向西海道以外的六道派出明法博士,向各国各郡释法讲解,进行普法工作。一年之后,律令正式施行,新的法令被称为《大宝律令》。
到了庆云三年,朝廷又颁布“七条事”,算是对律令的补充。
文武天皇在大宝元年做的另外一条大事,就是派粟田朝臣为遣唐执节使,带高桥朝臣笠间一群人等出使大唐,恢复与大唐的外交关系——这一次派遣使团,离上一次天智天皇派人贺大唐灭高句丽已经有三十多年了。
续守言挤在送行人群中,看着使船西向故国驶去的帆影,已经风烛残年的他心里居然还泛起许多的惆怅。他并不知道,这一批使者越东海时由于风浪过大,困在筑紫一年时间,第二年才能成行。
大宝二年,文武天皇下令修《国造记》,又出兵讨伐征萨摩隼人(九州南部的原住民),在这里设立萨摩国、多褹国。
这一年十二月,象老母鸡孵蛋一样的培养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的原持统天皇、现上皇逝世,看到自己孙子做天皇做得象模象样,想必这位老太太走得会比较安心些吧。这位扶持了儿子,又扶持孙子的老太太可排名四大名爹之三——啊,人家是妈来着。不过,女人可以当天皇,为啥老妈就不能当爹呢?
七零四年,文武天皇改年号为庆云。据说文武天皇在楼上发呆的时候,见天上有云飘过,心血来潮,就大赦天下,改了年号。
这一年五月粟田朝臣从大唐(女帝天下,改号大周)回来,向文武天皇吹了一通牛皮,说大唐的人跟他讲:“亟闻,海东有大倭国。谓之君子国。人民丰乐,礼义敦行。今看使人,仪容大淨。岂不信乎?”,狠狠把自己抬到十层楼那么高。
他吹完了牛,跑回到家里照镜子,怎么照就怎么觉得自己便是那前一千年后一千年唯独此一人的帅哥,不禁仰天长叹:天哪,你生下我这样一个人物,不是颠倒众生吗?
他老哥假装不知道,又或者真的不知道,中国的史书认为他们是:“其人入朝者,多自矜大,不以实对,故中国疑焉。”活脱脱的能把牛吹上天,嘴里跑火车的人材。
庆云四年二月,文武天皇跟大臣们商量迁都的事,并开始着手准备选定新都地址——天武天皇本来想把藤原京建成固定的都城,他的孙子却在搬到新都后还不到二十年,又想搬了。搬的原因,据说是因为人口增长太快,而且这里的交通不够方便。
天不假年,文武天皇的迁都项目还没正式启动,当年六月,年青的天皇就去世,仅享年二十五岁。三年之后,朝廷迁都至平城京,藤原京的宫殿、建筑、材料大多被拆迁到新京,这里逐渐被荒废,变成野鬼游魂出没之处。
我们的主人公续守言和萨弘恪此时好象还没有死,日本学者森博达根据对《日本书纪》万叶假名的音系分析,推测《日本书纪》里面有三分之一的内容应该是出自这两人的手笔。《日本书纪》在养老四年(公元七二零年)才全部编撰完成的,如果森博达那比较勉强的推断成立的话,续守言和萨弘恪应是在完成他们负责的内容后才死去。
后来,萨弘恪(据专家推断,他真正的名字应叫做“薛弘恪”)的后代还继续在倭国的朝廷中为官;续守言的后代,却不知道混得怎么样,就算是混得好,也已经是改名换姓了,无处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