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白村江（四）

唐罗联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孙仁师、刘仁愿和新罗王金法敏（这位爷现在大唐封的官职是鸡林州大都督。）统领，由陆路直趋周留城；另一路则由刘仁轨、杜爽、扶余隆带领，主要是水师和粮船，从熊津江入白村江，计划与陆军在周留城下会合。从将领的兵力的配置来看，唐新两军的主力应在陆路，水路主要任务是策应、阻断与后勤补给。

然而，谁也没料到，由于倭军水师的到来，刘仁轨本来轻松的武装游行却成了啃硬骨头的主战场。

从得知百济被唐新击破之后，倭国派出的援军共有三批次。第一批是扶余丰的“嫁妆”，由狭井连槟榔、秦造田来津统领，这一批人大概有五千。狭井连槟榔、秦造田来津一直陪伴在扶作丰的身边，想必这五千人也作为扶余丰的骨干力量，一直护卫在扶余丰身边。

第二批次是阿昙比逻夫连、河边百枝臣、阿倍引田比罗夫臣、物部连熊、守君大石统领的一万七千人，这一批军队是在六六一年八月前往百济的，但后来包括在《纪》中，都没有这一批军队活动的记录。加上这里面有第三批援军中的后军大将阿倍引田臣比罗夫，因此，我们可以认为，这一批军队的任务极有可能仅是担任护送物资、巩固周留城防御，其中大部分甚至全部极有能在一段时间之后撤回了筑紫。

第三批就是六六三年三月份上毛野君稚子的这一批部队，共有二万七千人。这些老哥应该是水师为主，在着新罗、百济沿岸打游击，以减轻陆路的压力。如果这一拨部队是一次性投入战斗，从兵力上来看，应该远超刘仁轨的水师。

倭国方面似乎还有第四批援军，《纪》中所载的天智天皇（就是中大兄老哥了）摄政二年八月条提及，“大日本国之救将庐原君臣，率健儿万余，正当越海而至”。因此，我们无法确定，刘仁轨后来对付的倭国水师到底是第三批还是第四批，又或者是不是两批大军的合流。

在陆路方面，百济临时政府方面手上掌握的除了不少于五千倭国兵外，鬼室福信的余部虽被打得七七八八，但一两万人的实力应该还是有的，即使黑齿常之只在一边围观，陆路兵力也大致与唐新联军一致，甚至超过唐新联军。但百济方面是守方，要分兵把守各处；而唐新联军是攻方，捏起拳头打人，在交战中唐新联军应能在战场中形成局部优势才是的。

公元六六三年七月十七日，金法敏亲自带领金庾信、金仁问、金天存、金竹旨在熊津与唐军会合。唐罗两军水陆并进，前捣百济残军大本营。

为了接迎倭国的援军，又或者是听闻新罗军出动的消息，为与倭国合兵，扶余丰带着他的“嫁妆”从周留城退到白村江江口的豆率城（也称为豆陵尹城，豆良尹城）。与此同时，倭国的战舰也浩浩荡荡向着白村江进发。中日两国历史上的第一次碰撞已是不可避免。

八月十三日，唐新联军陆军绕过周留城，向豆率城进发。跑在最前面的联军前锋登上豆率城旁边的制点站，惊愕地发现前面白村江上布满了密密集集的倭国战船，足有上千艘之多。百济残军的骑兵在岸上点燃篙火，来回巡护。联军前锋兵力过少，不敢摄其锋芒，遂按兵不动，静候主力的到来。

八月十七日，刘仁轨一百七十艘战船到达白村江口。为配合水师的作战，联军陆路骑兵打了一次突袭，将倭国水师的岸上基地连人带营踹了不少。倭国战船船慌不迭的收拾部队，开到江中。联军水师得以顺利列阵。

在相持了十天之后，倭国军队再也呆不住了——百济失陷，使得它们成了客军，而唐新联军打的是主场，倭国人粮草士气方面都拖不起。何况对手的陆军占据了海岸，倭国的部队天天要喝联军的洗脚水也很不爽，涨起潮来连洗脚水都喝不上更不爽。

倭国与百济残军只有两个选择：打，或者走。打就要打开刘仁轨堵住的江口，抄联军的后路；走，退入黄海，回倭国老家去。

倭百联军最后的决定是：打——毕竟倭国将领们作为军人的自尊心不容得他们不把些许士兵的尸体扔到海里就灰溜溜的退回国内；百济的扶余丰们更知自己若是退回倭国将一无是处，只能过着寄人篱下的二等公民的日子。人家苏军二战时背后还有莫斯科，他们却已经退无可退。再退，等着他们的只有背后的鲨鱼若干了。

唐军方面，可能刘仁轨的水师也并没有太大的优势，甚至有可能在总兵力上还处于劣势，否则他也不会在这里一等十天没有动静了。在身居劣势之下，他亦不敢轻举妄当，只能耐心的等待倭百联军露出他们的破绽，

八月二十七日，倭百联军水师先动，发动试探性攻击；刘仁轨部不动，列坚阵防守。倭百联军逆流而击，初战不利，小挫一阵。

倭百联军第一天小败，却并没有招致刘仁轨部的强烈反击。倭国的将领们据此认为刘仁轨实力不济，不敢应战追击，遂商量明天开始正式猛攻，将唐军水师驱离江口——出于没有来由的自大，倭国将领们连当地水文水情都没有调查，就盲目了投了入决战。

八月二十八日，这是一个决定很多人，甚至可以说是决定百济命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