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军的将军能登臣马身龙见状火起,亲自带兵冲锋,被肃慎人一箭穿喉,倒地而死。
肃慎人虽然能打,毕竟人少,来回几个回合后,人基本死光了。剩余的人退回村子,喊道:“缴弓缴箭不缴女人”,把自己的妻儿都杀了,然后自尽而死。阿倍比罗夫出动了二百条战船,死了不知道多少兵将,这才俘虏了肃慎四十七人。有人说阿倍比罗夫是名将,然而纵观他所打的仗,一二次敌方不战而降,第三仗是牛刀杀鸡,打来打去最多也是千人级的,单从军事的角度来考虑,顶多算是个团营级的干部,实在算不得什么一流战将。
在阿倍比罗夫在北方频频有大动作之时,倭国在半岛上的天然盟友百济已经被大唐、新罗联军攻破了。无论齐明天皇多么缺心眼,也知道如果倭国还想在半岛上保持力量存在,就必须把战略重点投入西边,跟大唐分个雌雄。
随着倭国战略重点的西移,阿倍比罗夫在北伐暂时告一段落。他被调到筑紫前线,准备与大唐对阵。
看到一切似乎都很顺利,齐明天皇缺心眼的毛病又犯了,而且比以往的都要重:她要学神功皇后,亲自带兵西征!
说干就干,齐明七年正月,老太太坐御船西行;三月,老太太到了磐濑行宫;五月,老太太到了朝仓橘广庭宫。
正当人们认为地球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这位老太太西征的时候,死亡抓住了她的脚后跟。当年七月,老太太在朝仓橘广庭宫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位又缺心眼又雄心勃勃还喜欢美容的老太太终于没有能在她死前牛一把。
齐明天皇虽死,但她发动的战车并没有停了下来。在中大兄王子的亲自指挥,二万七千的倭军整装备甲,准备渡海西行,中日两国的第一次碰撞,一触即发。
十四 白村江(一)
公元六五五年的金春秋很烦。
因为他碰上了问题。
他碰到的问题,不是普通的问题,而是大问题。
新罗在七世纪四十年代被百济劫道打了一闷棍,一直都没有恢复过来,连朝贡大唐的陆上通道都被百济人和高句丽人切断了。唐太宗那会儿一两年就拿高句丽练拳,还要应付西北的军事,处处要用兵,也抽不更多的兵力来帮它。更加严重的是,西墙破东墙补的高句丽人和世仇百济人联起手来,轮番的殴打它。新罗人败多胜少,日渐窘迫。
再这么干下去,国家兴旺可能性不大,亡国的日子却是幼儿园小班的学生都能点算得清楚了。
唐高宗永徽二年,一批新罗使者历尽千幸万苦,爬到了长安,重新跟组织上取得了联系,将自己乖乖装孙子的事迹传到天子的耳朵,还顺便告了百济人一状。
唐高宗李治不象他爷爷老爸,没怎么当过兵,但大唐天子的牛气还是有的,当下写了一封信给百济义慈王,要求他们不计过往,握手言和,冤冤相报期无了,就此和好:“王所兼新罗之城,并宜还其本国;新罗所获百济俘虏,亦遣还王”——看样儿李治还是蛮疼新罗这孙子的,对它偏袒有加。本来嘛,要大家不究以往,那就应该按现状分界,凭什么让百济人把吞进去的东西又吐出来?你要我吐出几年前吞的东西,我又要你吐出几十年前吞掉的东西,算来算去,岂不是笔糊涂账?
诏书的后面有几句话满有力的,“王若不从进止,朕已依法敏(金法敏,使者之一,金春秋的儿子)所请,任其与王决战;亦令约束高丽,不许远相救恤。高丽若不承命,即令契丹诸蕃渡辽泽入抄掠。王可深思朕言,自求多福,审图良策,无贻后悔”——你要是不肯听,那么你们俩就单挑吧,高句丽人不许帮手。我说的话,你要好好想想清楚,自求多福,到时候“勿云言之不预也。”
百济人并没有因为这封诏书就罢手。
说句老实话,大唐拉偏架,偏袒孙子的作法,摊抄书者是决策者,心里也不会舒服。但从大局来看,为了免受大唐的打击,还是维持现状,密切与大唐的关系,无中生有,颠倒黑白,多告点新罗的黑状,扮好孙子、打好基础才是(新罗就是这么做的)——大唐不图狄夷们啥利,谁乖谁有糖吃,不听话的就要打板子。
义慈王这会儿可能老得脑筋有点糊涂了,不准备给李治面子,更加不准备给金春秋面子,准备继续殴打新罗。估计他并不是自以为有对抗大唐的力量,而是认为大唐现在抽不出空来应付他,也不可能越在老大高句丽来打自己,除非从海路。
但是,海路嘛,大唐有那么强的实力吗?
金春秋上台的第二年(公元六五五年),百济义慈王联合高句丽攻下新罗的三十三座城池,新罗山河破残,岌岌可危。金春秋脸皱得象被搓烂的报纸,哭哭啼啼地向爷爷告状,“称百济与高丽、靺鞨侵其北界,已没三十余城”。
奇怪的是,大唐没有马上回应新罗人的投诉,一反爱指手划脚的常态,只是一声不吭的分别在公元六五五年、六五八年、六五九年三年间连续打击高句丽人。战争便如高手下棋,大唐现在的主战场在西北,在对东北只能先分阶段削弱高句丽的力量,便其无法倾力南下,以减轻新罗的压力。日后唐新联军消灭百济,高句丽没有动静,一来是来不及反应,二来嘛,大概与这几次打击不无关系吧。
当然,如果你新罗跟百济单挑也保不住国家,那只能算你自已技不如人,咱也没有啥办法,到时候大唐给你们报仇就是了。
公元六五九年,百济陷新罗二城。义慈王万万没想到,正是这次不大的冲突引来了百济的灭国之祸。
六六零年,对百济忍隐了五年不动的大唐实然动了。
最先知道这事的外国人,或者是倭国人。
公元六五九年十月,前面提到过的齐明天皇派出的倭国使者带着虾夷人进京。这些老兄可算得上多灾多难,他们于七月三日从难波出发,九月十三日到了百济的毋分明岛;十五日,遇上了风暴,船只被吹得七零八落。其中一条船一飘飘到“南海之岛”尔加委,才水淋淋地爬上了岸。
使团人员惊魂未定,又陷入另外一场危机之中——他们被土著居民抓住,其中有一些人或者干脆就被当香辣鸡腿给啃掉了。最后只剩下五个人,因为长得丑,所以逃了出来。
余下的另一条船运气好一点,晕头转向地飘到了括州。大唐的州县官听闻他们是倭国使者,遂把他们送到了洛阳。
使团自以为到了洛阳就平安无事,结果唐高宗告诉他们:“国家,来年必有海东之政。汝等倭客,不得东归!”。
就这样,倭国人被软禁了起来——唐高宗此时应该已经开始筹备远征百济,也知道倭国人是跟百济穿同一条裤子的,怕走漏了风声,干脆把他们关起来了事。
公元六六零年正月,唐高宗在乾阳殿召见平定西突厥都曼刚刚回朝的苏定方。因为大唐西北方向的局势有所缓和,唐高宗遂决定下一阶段的战略重点将放在半岛上。
他意中的主将就是苏定方。
苏定方生于公元五九二年,据说从十五岁数起就开始上战场砍人了,勇敢得狠。不过,小伙儿原来是窦建德系统的,幸得在老窦死后找对了方向,投奔了李唐。
公元六三零年,这位爷随名将李靖征突厥。他带着二百骑兵突袭颉利可汗的营帐,杀得突厥人落荒而逃;其后跟程名振等将领成了高句丽人的亲戚,三五天就抄家伙来“回家看看”;六五七年,他升为伊丽道行军总管,统数万唐、回讫混编军团打击西突厥阿史那贺鲁部,以少胜多,先后击破了西突厥的十数万大军,并活捉了阿史那贺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