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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里可汗轻蔑一笑道:“我军帮你们收复了东京,结果撤军还没几年,又被燕国夺占。依我看哪,你们大唐不行啦,我之前曾到边关巡视过,你们大唐的许多州县现在都成了废墟,城外田地荒芜、饿殍遍野,哪还有资格自称大国。要本可汗出兵相助也行,让你们天子向本可汗称臣,否则,我这便亲率十万大军去长安城会一会他!”

这个条件刘清潭可不敢答应,他见协商无用,只得好言好语哀求登里可汗,希望他看在两国过去一个多世纪的交情上再帮大唐这次忙,可他越是可怜兮兮地哀求,登里可汗越是认定大唐软弱,口气越发傲慢,对刘清潭等人百般羞辱。刘清潭没法子,只得让随从悄悄带着他的书信率先回京,将双方的会谈内容如实上奏,提醒唐代宗道:“回纥人可能已被史朝义收买,有出兵袭击大唐之念,请陛下尽快通知边关各地守将,让他们小心防备!”唐代宗阅过来信后,忙召鱼朝恩前来见他。鱼朝恩到后,唐代宗将刘清潭的密信狠狠掷在他面前,怒骂道:“看你做的好事!朕听信你的谗言,非但未能请得援手,反而更树一强敌!现今回纥人欺我大唐软弱,言辞无礼至极,朕宁可身死国亡,也绝不会向一个胡人称臣!”

鱼朝恩捡起书信看了看,笑着安慰唐代宗道:“陛下勿忧,小的知道有一人一定可以说服回纥可汗出兵。陛下只要再让他去王庭走一趟,就说您愿与可汗相约为兄弟,不怕回纥可汗不率军前来与我军会盟。”

唐代宗心道:如果是相约为兄弟,这个条件可以接受。他将信将疑地问鱼朝恩道:“此人是谁,谁有这么大的情面?”

“仆固怀恩。”

“嗯,多亏爱卿心细,朕都忘了他和回纥可汗的关系了。”唐代宗听到仆固怀恩的名字,马上反应过来,脸上也逐渐露出了笑容,不错,只要仆固怀恩出马,这事确实稳了。

因为仆固怀恩的女儿,正是登里可汗的可敦(可敦—回纥可汗正妻的称谓,相当于之前匈奴大单于的阏氏)。别人的面子登里可汗可以不给,岳父大人亲自出面,这个面子他能不给吗?

鱼朝恩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恰好上一战的大罪人仆固怀恩也一直在找机会将功补过,于是他临危受命,奔赴关外与登里可汗会面。经仆固怀恩游说,以及登里可敦的从旁协助,内心仍然十分看不起唐朝的登里可汗最终同意与唐代宗相约为兄弟,出兵助其灭燕。不过,回纥人此次出兵有三大条件:一,他们入关之后,军队的粮草一律由唐朝提供;二,他们来回的行军路线由他们自己选择;三,如果平叛成功,打败了史朝义,唐朝给他们的回报必须远超上一次。

以上条件,唐代宗除了照单全收,别无选择(这还是看在老岳父的面子上,不然条件更苛刻。)因担心回纥人与史朝义早已暗中勾结,出于谨慎考虑,最终,唐代宗又授意使者们在盟约上添了一条:回纥大军此次南下,必须绕开关中而行。

登里可汗虽然仗势欺人,但还是有契约精神的,双方既然签好了盟约,登里可汗不日即率数万回纥精兵南下,入关之后,他按照与唐军的约定,准备与对方在陕州会合。唐代宗因唐军可出战的兵力不多,担心被回纥人轻视,有意让德高望重的郭子仪出任唐军主帅,鱼朝恩再谏道:“陛下既请得回纥人助拳,何不干脆让仆固怀恩担任此战的主帅—他回纥可汗的岳父,可汗知道后必然欢喜。”唐肃宗从之,遂召见方从塞外返回的仆固怀恩,任命他为朔方节度使。恰好这时,成功平定朔方等地兵变的郭子仪又送来奏表,说黄河以北的叛乱既已平定,其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请求再次上缴兵权。唐代宗再三挽留,但郭子仪退出戎伍之意已决,唐代宗只好令人在长安挑选了一座上好的府邸赐给郭子仪供他居住,又专门拨出二十名士兵负责料理郭老将军的生活起居。

由于李光弼、郭子仪的先后主动辞让,仆固怀恩又刚刚被朝廷任命为朔方节度使,自此,朔方军的最高领导权顺理成章地交到了仆固怀恩手中,这也是这支唐朝劲旅的第三次易手(朔方军的最初创建者是王忠嗣)。按照唐朝不成文的规定,仆固怀恩虽然兵权在握,是唐军接下来大战的最高指挥官,但称谓上他只能是“天下兵马副元帅”,大元帅一职,必须由皇子担任。此次担任大元帅一职的,是唐代宗的长子李适,时年二十一岁。李适拜将完毕,辞别父皇,带着数十名随从率先启程前往陕州与登里可汗相见;仆固怀恩则在长安、潼关一带整顿兵马、粮草,得稍晚几日才能率军前去与之会合。结果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了,登里可汗本来就轻视唐军,再一看,最先抵达陕州的所谓“唐军大统帅”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公子,登里可汗骄心大起,勒令李适等人向他行拜舞之礼(一种舞蹈,形似向人下拜)。李适随从之中有一人名叫药子昂,熟知礼法,当即愤然反驳道:“此乃我大唐储君,又是此战的大元帅,岂有向胡人可汗下拜的道理?”跟随李适前来的其他官员也纷纷斥责登里可汗,说他不尊重盟友。登里可汗笑了:尊重?尊重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你们皇帝尚且惧我三分,更何况你们这帮书生!他一挥手,下令回纥士兵道:“除了这位皇子,其他人全都拖出去各打一百鞭!”跟随李适前来的那些随从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当晚便死了好几个,幸亏药子昂身体结实,挨完一顿打还没死,他强忍住剧痛,写信给仆固怀恩,向他哭诉此事。仆固怀恩大惊,急忙催促军队提前动身,匆匆赶来陕州察看究竟,唐军众将到后,药子昂等人将事情经过如实讲述。唐军上下得知大元帅被胡人羞辱,大唐官员被胡人活活鞭杀,无不义愤填膺,遂集体向李适请命,希望他下令驱逐登里可汗和回纥军队。李适虽然年轻,处事却极有见地,他对众将道:“今日我等所受的耻辱,根源不在于回纥人蛮横无道,不讲礼法,而在于我大唐江山分裂,国力急坠。所以,我们更加要团结好他们,确保打赢接下来的大战,只有统一的大唐,才能让四方之邻不敢再生非分之想。”加上仆固怀恩也以利害劝说登里可汗,希望他能与唐军和睦相处,一致对付外敌,如此,唐军可收复失地,回纥军队也才能获得大量的战利品。可汗被岳父说动,心生悔意,之后特意派人前来向李适赔罪,一场险些引发两部盟友自相残杀的风波才终于渐渐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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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华夏之名将传奇(两千年逐鹿中原史)第10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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