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叶护可汗引军前来,公元585年,也就是隋国开始策划伐陈的同一年,旨在恢复突厥国统一的沙钵略可汗联合其弟,组建成东突厥盟军,对阿波可汗和达头可汗结成的西突厥盟军展开了反击。对比此时东突厥、西突厥的整体实力,如长孙晟所言,双方几乎在伯仲之间,西突厥的阿波可汗先前挟连胜之威,已降服了龟兹、铁勒、伊吾等部,将整个西域的胡人置于其统治之下,而东突厥的沙钵略可汗兄弟也得到了奚人和契丹人,以及其他的东胡民族前来助拳。在实力对等的前提下,考虑到沙钵略可汗的武艺、韬略皆在阿波可汗之上,按说他能够借助这一战,一洗之前屡败给阿波可汗的耻辱,哪知双方激战正酣,在沙钵略可汗的后方大本营—他的王庭所在地,突然冒出来一群不速之客。这些不速之客,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出自哪个民族,史书上称之为阿拔国人(“阿拔国”一词,在史书上仅出现了这一次,之前没有出现过,之后也没再出现过,因此无法对其进行详细考证,有些学者认为这些阿拔国人其实就是柔然人的后裔)。阿拔国人趁着沙钵略可汗在外征战,国中空虚,轻松占领了他的王庭,并尽数俘虏了他留下看守王庭的大量老弱妇孺。东突厥将士听闻此事,人人大惊,由此士气急转直下,阿波可汗抓住这个有利契机,又一次重创了沙钵略可汗的军队。
沙钵略可汗失去了立足之地,在西突厥军队和阿拔国军队的夹击下,率军仓皇南逃,来到了他当初为了图谋隋国,曾驻军十数万人于其间的白道峡谷。他内心当然怨恨隋国拒绝相助他讨伐阿波可汗,但眼下形势危如累卵,他别无选择,唯有低声下气地向隋文帝求援,希望他老人家看在自己是他“女婿”的份上,出兵北上营救。隋文帝问长孙晟怎么看待此事,长孙晟道:“沙钵略可汗不甘心维持东、西突厥长期分裂的态势,试图以武力统一关外,当然要给他点教训,否则无法将之彻底驯服。然而,如果坐看其覆灭,让西突厥吞并了东突厥,我大隋北方好不容易经营得来的和平局面也将随之痛失。依微臣之见,陛下应当立即派兵前去增援。”隋文帝听从他的建议,派遣其嫡次子,被封为晋王的杨广率精兵数万人前往白道与沙钵略可汗会师。沙钵略可汗没想到隋军来到如此迅速,且统兵的还是一位王子,大喜过望,又蒙隋军接济食物、衣物、武器,东突厥军队的士气重新恢复。沙钵略可汗随后联手晋王杨广,终于打败了阿波可汗和阿波国人,不但重新夺回了王庭,更缴获了大量的武器和牲畜。沙钵略可汗将战利品一分为二,拟自留一份,另一份用于犒赏隋军。杨广事先已得隋文帝叮嘱,对此坚决不受,说道:“我大隋作为宗主国,见属下陷于危难,前来相助乃是理所应当。此战缴获的人畜物品,本就是可汗之物,可全部物归原主。”
经过此事,沙钵略可汗明白自己统一塞外的志向已无法实现,从突厥国分裂的那一刻起,他和阿波可汗早就沦为隋国皇帝的两个棋子,谁服从隋国的命令,隋国就能让他坐稳大可汗之位,谁若三心二意,隋国要把他们赶下王位也很简单,甚至都不用隋国自己的军队动手。认清这个事实之后,他对隋国才真正的顺服了。于是沙钵略可汗面对长安城的方向进行虔诚地跪拜,高声对在场的隋国、突厥两军将士们道:“天无二日,地无二主,从今往后,无论塞内还是塞外,大漠还是草原,凡是有隋国臣民和突厥臣民居住之地,大隋皇帝都是唯一的天子。天子吩咐我怎么行事,我就怎么行事,任何人不得再称呼我为天子,否则即是窃取名号,妄称天子之罪。”
援救东突厥的任务既已完成,杨广不日即从王庭撤军。他临行之前,沙钵略可汗派遣自己的儿子库合真跟随杨广等人一道前往长安,说道:“我有心亲身入朝服侍天子,奈何西方有强敌虎视眈眈,不敢远离,因此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大隋皇帝身边,由他代我行人臣之礼。”库合真到长安后,将父亲的原话复述给隋文帝听了,隋文帝大喜,下诏隋、突厥二国道:“沙钵略可汗以往虽与大隋交好,但大隋、突厥一直是两个国家;现在两国合并成一国,君臣有序,永久罢兵。”诏书传遍隋国周围各个国家、部落,各个少数民族的首领纷纷前来长安向隋文帝进行祝贺。隋文帝将库合真奉为上宾,对其礼遇有加,沙钵略可汗也不再尝试统一大漠,再造突厥帝国,从此每年定期向隋国进贡,自愿降格为藩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