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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综、陈庆之二人启程不久,尚未渡过淮水,北方又有急报送至梁国京师:“魏国痛恨元法僧的胆大妄为之举,继派出元鉴前往讨伐之后,又诏令元延明、元彧二将各率精骑万余,相助攻打彭城。彭城辖下各郡守将畏惧朝廷平叛之心坚决,亦有人响应魏国朝廷,宣布加入讨伐元法僧的行列。元法僧自知以寡敌众,毫无取胜的希望,现今已从彭城逃离,正带着数千吏民逃往建康而来。”

梁武帝原本只道有元法僧在,萧综可轻松接管徐州,听过此急报,方知收复徐州之事并不简单—若是处理得不好,只怕会重蹈昔日赵国接收上党,却引来秦军猛攻,全军覆没的惨剧。那么,若只是接应元法僧南渡,把萧综、陈庆之等人召回来,不要彭城以及徐州七郡二十四县的话行不行呢?行是行的,只是错了这次大好的机会,再想把梁国的北方边界推进到黄河流域不知道又得发动多少次北伐,等到哪一年了。

魏国北有六镇起义,南有元法僧叛变,这样的局面,百年才碰到一次。如果这样都收复不了彭城,大梁的国威将置于何处,朕的威望又将置于何处?梁武帝分析过后,咬咬牙颁令下去:“胡龙牙,成景俊,你二人再率三万援军,立即北上,相助萧综、陈庆之,一定要把彭城给朕守住。徐州七郡二十四县,朕全部都要了!”

为了争夺徐州,魏、梁双方互不相让,各投入数万兵力,在彭城一带展开激烈的对峙。从兵力上看,两军相差无几,魏国一方稍稍占些优势,但梁武帝是深知兵事之人,他明白:只要没有意外发生,这一仗梁国基本赢定了。因为魏国夺回徐州的意志虽然坚决,但受六镇起义的影响,所调遣来的军队皆是临时凑集,且后勤没有保障,打不起持久战;而梁国则是国内太平,所派遣的军队皆是精兵,粮道方面也是通畅无阻,光靠一招拖字诀,就能把魏国给耗死。按照他的指示,胡龙牙,成景俊、陈庆之三员将领抵达彭城前线之后,就地加固城池,不必急于出战,建康方面另外又调用了大量的运粮部队,不断向彭城输送粮食,意在让魏军知难而退。果然,和梁武帝预想的一样,到该年六月,数万魏军粮食已经告罄,梁军却仗着粮草充足,长期坚守不出,元鉴等人求战不得,只得下令撤退,承认徐州从此归属梁国所有。

见魏军退去,梁军众将深服梁武帝神机妙算之余,无不大喜,当夜便在彭城设宴庆贺,并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往京城,告诉梁武帝这一大好消息。一夜过去,到了第二日天明,忽见城外号角声大振,昨日明明已沮丧退去的魏军不知道因什么缘故,齐刷刷的又从北方杀了回来,胡龙牙,成景俊、陈庆之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魏军在搞什么名堂。正要下令各部将士依照之前的策略,各据城头坚守,已有数人惊慌失措地前来向三人汇报:“不好了,不好了,萧公子不见了!”

萧公子,自然是指萧综,按照级别来说,之前的战斗虽是一直由胡龙牙,成景俊、陈庆之三人指挥,但萧综身为徐州刺史,才是梁军真正意义上的主帅。大敌当前,主帅突然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三位大将个个心急如焚—尤其是陈庆之,他的武威将军其实是假的,真正的官职是“萧综的侍卫总管”才对,皇帝此次派他北上,目的就是为了保护萧综,以免这位少不更事的皇子有所不测,现在人突然没了,他怎么回去跟皇帝交代?

正在发愁,城下有魏人大声对着城头喊话:“你们是在寻找萧综公子吗?”

“他们怎么知道萧综不见了?”城头三位将领不防魏人如此发问,更加一头雾水了。

“你们别找了,萧公子在这呢!”城下魏军话音方落,一人从魏军阵中纵马而出,数万梁军看得仔细,正是新上任的徐州刺史萧综。胡龙牙,成景俊二人急得大叫:“公子,您怎么落在魏人手里了?”

萧综仰天大笑,朗声道:“萧衍那个混账,他只道我是他的儿子,这二十多年来对我也算不错。实则,我是前朝皇帝萧宝卷的遗腹子,萧衍篡夺皇位,建立梁国之后,将我的母亲—也就是萧宝卷的一名爱妃收入后宫,才七个月就将我生下,我昔日将此事悄悄问过母亲,母亲据实相告,说她在成为萧衍妃子之前,确实已是带孕之身。为此,我隐忍了二十多年,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现在,我已经是魏军的大将,并改名为萧赞了,三位识趣的话,速速向我军投降吧!”

这一变故,着实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眼见那萧综对皇帝直呼其名,又自称改名叫做萧赞(梁武帝诸子,名字都有绞丝旁,萧综以这个方式表明他和梁武帝从此断绝父子关系),显然他所讲述的基本上是事实。梁军因主帅临阵倒戈,反过来带着魏人来攻打自己,集体大乱,坚守了近有半年的彭城瞬间失守。萧综在梁国生活了二十多年,之前又亲眼见过梁武帝为此战颁发的每一条命令,对梁军的底细了如指掌。他劝说元鉴等人道:“萧衍此次为了争夺徐州,派出的军队确为精锐无疑,但其中骑兵极少,撤退之时又要负载大量的粮食和辎重,匆忙之间根本来不及逃走。而且梁国距离此地最近的驻兵之所在盱眙,南北相隔四五百里,哪里能够及时支援他们,全歼三万二千梁军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各位想立功的话,就当努力把握!”

魏军此前撤退,一来是缺粮,二来是不知梁军虚实,听过萧综之言,群情激奋。待取了城中梁军来不及带走的粮食,元鉴、元延明、元彧分率万余骑兵,以萧综为向导,以扇形之势向南一路急追。梁军以步兵居多,守则有余,攻则不足,一旦失去城池这一至关重要的屏障,谁敢与魏军在旷野之上展开厮杀?当下将不顾兵,老不顾幼,有马的不顾没马的,摩肩接踵向南方溃逃。陈庆之和两千白袍军裹在乱军之中,也随波逐流,一道向南方而去,因他不会骑马,不会射箭,体力又弱,只得一步一步缓缓而行,白袍将士们都是由陈庆之一手提拔,顾念他的安危,也只得放慢脚步,缓缓相随。没过多久,这两千人即远远落在逃亡的梁国大部队之后,被魏军率先追上。陈庆之左右见敌人来势汹涌,有心帮他寻找一辆马车,护送他先走,陈庆之怒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之前我等白白享受国家多年的俸禄,却只需护送各位公子上任,因从未与敌人遭遇,故而也从未经过大战,文武百官对此也无话可说。今日,我军既已与敌人短兵相接,岂可不战!”说完,他传令二千将士迅速收拢至一处,或持长矛,或持弓弩,就地布阵,呈交战之势。只待魏军冲杀过来,就要与对方拼命,哪怕他手无缚鸡之力,注定将战死沙场,梁武帝的大恩却不能不报。哪知他的战阵还没布完,忙着追击梁军的那些魏军骑兵当着两千白袍军的面,突然改变了之前笔直冲向南方的行动轨迹,在旷野上兜了一个大大的半圆弧,置陈庆之的部队不管,与他的战阵擦肩而过,径直追击胡龙牙、成景俊二人的部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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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华夏之名将传奇(两千年逐鹿中原史)第6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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