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华夏大地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三国时期—只不过从魏、蜀、吴三国对峙,变成了晋、燕、秦三国对峙(前凉政权因为实力太弱小,与三国时期的公孙渊政权相仿,故没有归入其中),而晋、燕、秦三国之中,又以前秦的实力最为弱小,桓温只动用了荆州地区的部分兵力,就打得他差点亡国。苻坚与其他氐人不同,他自幼好读书,明白一个国家想要强大,就必须有杰出的能臣,所以在之前的三国鼎立时期,魏国重用司马懿,蜀国重用诸葛亮,吴国重用陆逊。如今新的三国鼎立出现了,东晋方面已有桓温,前燕方面已有慕容恪,他要与这两国抗衡,只有依靠王猛—他也相信,王猛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王猛确实没辜负他的信任,所谓“人如其名”,作为百年难得一见的超级猛人,王猛当个县令就敢当众杀官员,一旦当上宰相,并兼任京兆尹(即京师长官),那还了得。在王猛的主持下,前秦举国上下,从此推行严刑峻法,一套套从汉朝以来已被弃用的刑具,又重新登场。并且王猛和商鞅一样,在推行律法的过程中再三强调一件事:以法治国一旦实施,那便无法外容情一说,犯法者即便天子,与庶民同罪。
前秦官员们自从苻坚登基以来,他们仗着资格老,皇帝年纪又小,有皇帝等于没皇帝,哪曾见过这等架势,很快便有人撞在枪口上。这人名叫强德,乃是苻健的妻弟,换句话说,他的姐姐便是当朝太后(苻坚虽从苻健之子苻生手中夺取了王位,但对苻健的妻子是非常尊敬的,尊之为太后)。强德仗着这层身份,在长安城中欺男霸女,一向是无恶不作,也无人敢治他。王猛知悉这事,立即派人将强德缉捕,经过审问,达成判决:斩!
强太后得下人来告,说她弟弟落在王猛手上了,随即被吓得面如土色。她跌跌撞撞地跑去找苻坚,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求他下旨赦免强德。苻坚废黜苻生一事虽然是出于自保,但他毕竟是个仁义君子,自从夺了强太后儿子的王位后(强太后即苻生生母),心中一直以来对强太后多少有些愧疚,见她亲自上门求情,苻坚二话不说,当场拟了旨意令人乘快马送给王猛,下令他无论如何,这次必须给强太后面子—刀下留人。
那使者手捧圣旨急匆匆地去见王猛了,一个时辰后,他抱着强德血淋淋的人头回来,并呈上王猛的回复,十分干脆利落:“太后要斩杀王猛,可也;要微臣赦免强德,不可。”
随后一个多月,尽管其余的王公贵戚、朝廷大臣吸取强德的教训,行事稍微收敛了一些,仍有二十多人被王猛缉捕,王猛经过审问,一旦罪证确凿,或杀或打,铁面无私。有一氐人大将,名叫樊世,其曾辅佐苻健入主关中,算得上是前秦的开国功勋。他受不了王猛的那一套,便当面讥讽王猛道:“小子,我曾与先帝共建大业,这个江山就是我等打下来的,你无尺寸之功,凭什么这么威风?—这岂不是让我们种庄稼,却让你小子白白吃粮食么?”
这话说给一般人听,一般人可能会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樊世的功绩实打实地摆在那儿。但王猛显然不是一般人,作为一位超级猛人,他当场反击樊世道:“何止是你种、我吃,我还要你亲手把饭端给我吃呢!”
樊世气得暴跳如雷,他警告王猛道:“小子,早晚有一日,我要把你的人头挂在长安城楼上,否则我就不活了!”
这事被苻坚得知,苻坚果断道:“对王猛不敬者,便是对本王不敬,必须杀此老氐,然后群臣方能整肃!”
不久,樊世仗着大功,又和苻坚争起了女婿—前秦有一大臣,名叫杨璧,樊世想嫁女于杨璧之子,苻坚也有同样的想法。樊世傲慢惯了,见争不过苻坚,一时性急,不顾对方的身份是国君,竟口出不逊之言。苻坚大怒,命人将樊世斩首示众。
而对于樊世死后,其他那些仍然试图诋毁王猛的官员,苻坚同样毫不留情,下令将他们统统赶出朝廷。如此一来,在苻坚和王猛的共同努力下,前秦终于显现出“朝廷官员,皆知礼仪;乡野村妇,皆知国法”的大国风范,一时百官整肃,奸猾屏气。无怪乎苻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慨然叹道:“朕得王猛之后,方知帝王原来是尊贵的,国家原来是有法的!”
经过王猛的铁腕治国,前秦上下焕然一新,令行禁止,很快强盛起来。而与之同时,三国之中原本是最强一国的前燕,却因为穷兵窦武开始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