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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宾的引荐下,许多品级不高,在晋朝无法就官的汉族士人纷纷投奔石勒。石勒为这些谋士专门设了一营,称作“君子营”,同时擢升张宾为“谋主”,即首席军师。这次,在关于如何攻打司马睿政权的问题上,石勒虽听从了主战派的意见,已派出两千骑兵作为先锋,顶着大雨,前往攻打寿春,但为了慎重起见,事后又询问张宾的意见。张宾道:“方才将军们所献的三计都不妥,其一,主公您与刘曜、王弥等人刚攻下了晋朝国都,俘虏其天子,杀害其王公大臣。即便拔尽您的头发,也无法数清您对晋朝犯下的罪行,他们怎会答应与我军议和;其二,主公若是在外征战,便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地位等同诸侯,若是一旦回朝面见刘聪,从此便成了汉国的一名小吏,动辄受制于人;其三,至于继续向南方进兵之事,那更是行不通的,主公您试想,您的部下大多是北方胡人,强于骑术,而疏于水性。您若是带着他们去长江以南作战,岂非是以己之短,攻晋军之长?”

“那在先生看来,石勒今后该何去何从?”

“自古以来,成大业者,必先得一稳固之地用作立足,尔后进可攻、退可守。刘邦据关中与项羽争霸,刘秀据河北扫荡群雄,莫不是此理。当今局势,邺城正是不二的选择,此地临近汉国都城平阳,境内又有要塞、大河,地势险固,主公若将军队迁往该处,然后四面出击,数年之内,河北将皆归您所有。到那时,举国上下又有何人的权势能在主公您之上呢?”

石勒听了这一席话,情不自禁捋起衣袖,手抚长须道:“张先生说的极是啊!”

几日后,石勒之前派出的那二千骑兵又战败归来,禀告石勒道:“晋军退守南方以后,已重新招募兵马,建起守势,非可轻易撼动。”这一结果,更让石勒坚定了返回河北的决心,于是他下令军中,今后不得直呼张宾姓名,一律尊称他为“右侯”。

细看张宾的建议,可谓是一石二鸟。在这之前,石勒虽常年征战,罕有败绩,但他基本采用的还是游牧民族惯用的“抢一票就走”的劫掠战法,所以他一会儿攻打邺城,一会儿攻打洛阳,一会儿攻打江南,却连一块固定的立足之地都没有。直到张宾向他提出了“占据河北,以此作为霸王之资”的基本战略方针,石勒的势力才逐渐稳定下来,并有了日后“后赵”政权的雏形。另一方面,张宾作为汉族人,让石勒违抗君命,停止攻打汉人居多的江南,把开疆拓土的目标放在已是胡人遍地的北方,也暂缓了胡人和汉人的军事冲突,避免了日后的“东晋”政权过早的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就凭他寥寥数语,便衍生出两个国家的功绩,当无愧“谋主”“右侯”的美誉。

石勒带兵从葛陂撤退,晋军闻讯,便有人前来追击。石勒既已无心南方,自然不想与之缠斗,他令辎重部队先行,自己亲率万余骑兵就地列成军阵,邀晋军决战。晋军见石勒阵法严谨,不敢交战而退。经过上千里漫漫征途,该年秋季,石勒一行人饥肠汩汩,重新回到了冀州,这时,他之前曾数次占领,又数次舍弃的邺城已被刘琨之侄刘演占据。刘演听说石勒来到,令手下军士分别驻于三台,决心全力抵抗。

三台,指的是昔日曹操为了颐养天年,派人在邺城境内修建的铜雀台、金凤台、冰井台。由于石勒的军队多是骑兵,冲击力强大,刘演抢占了这三座高台,就能居高临下,用步兵、弓弩手有效打击仰攻不便的骑兵部队。石勒的部下见守军只有数千人,纷纷向石勒请缨,愿率军前往攻打。唯有右侯张宾道:“刘演虽不足虑,但在他背后,我军还需提防刘琨、王浚两大强敌。若此时选择正面攻坚,只怕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实属下策。既然邺城不能进入,我军不如再转移至邯郸、襄国(今河北省邢台市),这两地依山凭险,曾是赵国的旧都,主公可从中择一,作为都城。”

石勒遂下令放弃对邺城的进攻,改为迁至襄国,随后他又分兵外出,招抚附近各郡、县、营垒的守军,这些地方守军碍于石勒威名,大多投降,并主动带着他们的军队、粮草往襄国而去。石勒凭这些举措,很快摆脱了南征受阻、粮草短缺两大困境。同年,因为寄希望于借助石勒来巩固汉国在太行山以东的统治地位,刘聪正式任命石勒为冀、幽、并、营四州总督,兼领冀州牧,上党公。

石勒定都襄国不久,不出张宾所料,晋国在河北仅剩的两支势力之一,幽州刺史王浚因对石勒的日渐壮大心中不安,趁着其刚刚定都,立足未稳,联合附近的鲜卑部落,发兵五万余人,一举将襄国包围。这支来袭的鲜卑军队之中,有一人名叫段末坯,素有勇力,石勒几度派人前往击之,都不能取胜。王浚趁势包围城池愈急,他仗着石勒孤立无援,分派自己的军队和鲜卑军队各自屯兵于襄国的东、南、西、北各处城外,打算不费强攻,就将石勒困死于城中。时间久了,襄国的存粮与日递减,石勒果然焦急起来,与众将商议道:“现今我军外无强援,却遭敌人四面围困。若继续守在城中,无异于坐以待毙,我愿率全部军力出城,与王浚、鲜卑等部决一死战,你等意下如何?”

众将领皆道:“段末坯勇悍非常,我等无人是其敌手,不如继续坚壁疲敌,待敌军解除包围时再纵兵击之,方是上策。”

石勒倍感失望,又去向张宾问计。结果却被部下告知,说右侯一早就去北城观察敌势了,至今尚未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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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华夏之名将传奇(两千年逐鹿中原史)第4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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