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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光武帝之所以设立南、北两大伐蜀集团军,原意是想让这两军同时占据江州、汉中,一南一北,协同作战,以迫使成军顾此失彼,首尾不得相应。到了这时,因来歙遇刺,盖延又患病,北路军行动几乎停滞;南路军却在岑彭的亲自率领下,声东击西,主力船队已经过长江、岷江,完成了二千余里的长途大迂回,不日便将兵临成都南郊。光武帝念及于此,便将预定作战计划及时修改。——改为由岑彭总揽伐蜀事宜,不只局限于南路军;马成所指挥的北路军,则一拆为二:该军中数千骑兵,由骑将刘尚统帅,星夜抄小道直奔成都,去与岑彭会师;其余的,仍由马成统帅,退回陇西,相助马援平叛。

这是一招“釜底抽薪”之计,也作“擒贼先擒王”。一旦拿下成都,益州境内尚在负隅顽抗的十数郡,数十万军民,便可传檄而定。就在刘尚得了玺书,与马成分道扬镳时,光武帝另从荆州征发援军数万,乘快船向成都进发,以期在最后的大决战前,把汉军的局部优势发挥到最大化。

结果搞笑的是:本该千难万险,蒙成军层层堵截的刘尚军,很快就到了;而那支理当一帆风顺,沿途水路都被岑彭的“无敌船队”疏通过的荆州援兵,却在半路上被人打了劫。

打劫的不是旁人,正是岑彭的副将:臧宫。

臧宫窝在江州以北已有数月了,因他的任务只是用来牵制延岑,开始时,每日带着一帮乌合之众,只顾在江面上晃来晃去,倒也轻松惬意。但晃得久了,他却发现事态有些不妙。——怎么手下士兵越来越少了呢?

答案是:没粮草了。

不打仗,士兵也是要吃饭的。外加他这支部队中不是老弱,就是降兵,一旦有个别人心猿意马,马上全军士气低落,都闹着要散伙。臧宫对此也是无可奈何。恰好见有一支汉军船队从荆州一带驶来,船上非但有数万精兵,且装载着大量的粮食。他二话不说,立即将这支部队据为己有,钱粮等物,也皆充入自己军中。

粮饷发下去了,军心稳了,臧宫也与朝廷使者会了面,见着了光武帝亲手写给岑彭的书信。——令他凭借这支部队,以及刘尚的骑兵,尽快拿下成都。

臧宫明白自己闯祸时,为时已晚。粮饷发都发了,若再强行收缴,岂不惹得军中哗变?于是他只得将错就错,咬咬牙,率领这支部队主动登岸,向延岑发动进攻。

有道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只怪臧宫此前的牵制意图太过明显,搞得连与他对峙数月的延岑都看得出来:这支汉军不过是支“疑兵”,是绝对不会主动进攻的。结果等到臧宫为了将功赎罪,真的率军发动奇袭时,广汉一带的十数万守军完全无任何准备。一日之内,战死者便多达万余人,江水为之浑浊。

延岑并无力挽狂澜之能,在此局势下,也只得果断放弃广汉,率败兵撤回成都。

数日后,成都。

前一个岑彭,已至广都;后一个臧宫,已破广汉;再加上一个刘尚,竟然跋涉近千里,突破层层关卡,从武都绕道至此。成家皇帝公孙述已经快被这帮窝囊废们逼疯了。望着那一个个跪于殿下,因极大的恐惧而忍不住打颤的文武大臣,他用嘶哑的嗓音怒吼道:“枉你等个个封侯拜将,平日自夸多智。敌军兵临城下时,竟无一计可用!”

“陛下,罪臣有一计上奏。”过了多时,大殿下,百官之中,终于有一人抬起头来。

公孙述目视那人,正是前日兵败逃回的环安。因他与王元用计刺杀了来歙,有效延遏了汉军北路军行程,公孙述非但免了二人之罪,仍肯加以重用。——王元受命镇守沱江上游,以防臧宫绕过资中,从成都东北的其余隘口进兵;环安则被召回成都,相助守卫都城。这时既见环安说有计上奏,公孙述的情绪略微放松了些,但他也不敢有太大的指望。于是拾起案上的一卷竹简,在案面上重敲数下,坚决道:“这便是那刘秀遣人送来招降文书,要朕不战而降。哼哼,朕纵便输于了他,天命而已,岂能卑躬屈膝,乞求活命!——若你的计策也是此意,那就不必再呈了。”

环安顿首道:“臣蒙陛下不杀之恩,当肝脑涂地相报,安敢出此妄言。依臣所见,陛下亦无需泄气。今汉军气势虽盛,但所仰仗者,不过岑彭一人而已。不如就用除去来歙之法,再遣刺客前往暗杀之。此人一除,余者如臧宫、刘尚等辈,不过是偏将之才,且无一人能有足够的威望统一调度蜀地的各路汉军。届时再用各个击破之法,对其一一退之,殊为不难。”

公孙述闻言,苦笑一声:“前时爱卿之所以刺杀来歙成功,一来因他是个儒将,二来因他疏于防范,因此才侥幸得逞。如今岑彭却是不同,他既总摄蜀地大小事务,位居汉将之首,身旁岂能缺少了护卫?再说了,来歙死了也已有数月,其中遇害始末,汉军众将中,还有何人不知?”

他说这话,分明有不用此计之意。却见环安不慌不忙又道:“陛下此言差矣,昔日以始皇帝之智、之威,尚被荆轲接近了身侧,险些遇害。为何?——只为贪图燕国之地,却小觑了燕国君臣。今岑彭欲得成都之心,不下于始皇帝,但却在攻至广都一带后,突然宣布暂停行军,已驻扎休整了有好几日,可见其对拿下成都也无十足的把握……”

公孙述听到这里,脸色已然转喜,连忙示意环安,让他继续说下去。

环安便接着道:“岑彭欲得我军虚实,这只是其一;另据臣所查,岑彭这人,是极重民心的。一旦有逃亡者从我方驻地逃出,前往其军营中投奔,岑彭每每亲自接待,以显出收买人心之意,更兼方便套问军机。陛下莫如悬赏重金,只教这刺客扮作逃亡者,待近了岑彭身侧后再动手。纵便他有护卫如云,也抵不过心头一刀。”

“一旦尚未接近时,匕首便被搜查得出,那又如何?”

“为防汉军起疑,可于刺客面上加以黥刑,用苦肉计。岑彭见了,提防之心必然更为大减。此等布置下来,此计已百无一漏,若仍不得成功,只得怪那岑彭运数太佳,得苍天护佑了。”

公孙述仔细寻思,这计虽说百无一漏尚不至于,但成功的可能性确实不小。关键是一旦得成,汉军必有重大变故,益州之争的局势甚至会从根本上发生扭转。想到此处,他立即下令:重赏环安。并专门由府库为他调拨招募刺客的费用。无论数目多大,任由他索取。

环安谢恩去了,不日,果然募得一上好刺客,就依照事先计划作下准备。又安排细作,打探岑彭如今的具体驻地位于何处。细作查后,回报他道:“今汉军主帅大营,为避水攻之险,特安于武都以东的一座山上,名为彭亡山。”

“彭亡山?彭亡……”环安稍一诧异,放声大笑道:“本将再无任何顾虑了。既有此地名,岑彭亡矣!”

数日后,岑彭在亲身接见一位由成都逃出的亡奴时,果然遭遇行刺,不幸牺牲。至此,汉伐蜀北路军统帅来歙,以及南路军统帅岑彭,已尽皆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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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华夏之名将传奇(两千年逐鹿中原史)第2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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