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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35年,汉建武十一年。这一年的春天,荆门关以东的汉军驻地津乡(今湖北江陵县东南),比以往的春天来得更为拥挤、忙碌。在征南大将军岑彭的亲自监督下,长江北岸,十数万工匠、役夫夜以继日,使出了比成军建造浮桥、壁垒更大的干劲,正在忙着打造三种战船。

第一种战船,名为“楼船”。顾名思义,即在船体基础上加建楼阁,呈“蛋糕型”,下大上小,分作数层,每一层四面皆设置有阳台一样,起遮挡、防守,并供战士们放箭用的木墙、战格;以及供士兵休憩,储存箭矢、兵器之用的仓库。此类战船最早起源于春秋,并在秦朝时期成为水上作战的主力,因它船身颇大,高度又高(一般高度近三十米),在作战之余,也能起运输之用。西汉汉武帝时,汉军中就常设“楼船将军”,用之南平两越,北征朝鲜,立下了许多功勋。

第二种战船,名为“冒突”,也是起源于春秋。与胖乎乎的楼船不同,此类战船一般显得修长而狭窄,并于船头处安装有捣破敌船之用的撞击武器。和冲车作用类似。在大规模水军作战时,冒突船的使用概率不及楼船广泛,主要起奇袭、突击之用。

第三种战船,名为“露桡”。具体起源于何时,史料所载不太详细,据在下推断,很可能就是岑彭首创。此类战船的最大特点,就是将推动战船行驶的桡手们隐藏到了船身以内,划动时,在两侧船舷上端各有一排小孔,供木桡(划船用的木桨)露出,船身以上,以牛皮覆盖,以起到保护桡手的作用。船只前进时,由于桡手看不到船身以上的状况,航行的方向,主要靠身处船尾的艄手掌控(俗称操纵桨)。

(在西汉末,东汉初,由于风帆尚未普及,战船的行驶全凭桡手,一旦桡手成为对方的火力重点,那么再威猛的战船也只能随波逐流,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在前几次冲击荆门关的战斗中,岑彭麾下的水军曾多次奋力杀到浮桥之前。但有些古怪的是,每每船队到了那处,就会突然停顿一下,然后就立即遭到对方弓弩手的猛烈打击。随着桡手被射杀干净,战船被点燃,往往是全军覆没。岑彭痛定思痛,此后不再对成军展开挠痒痒般的攻击,而将主要精力,放到打造一支全新的水军身上。

光武帝虽不擅水战,但深知此为岑彭所长,见岑彭要建水军,配合的相当积极。在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要技术给良匠的优厚条件下,一支多达数千艘各类战船的庞大船队很快被兴建起来。到上文所说的建武十一年春季时,该支船队已基本组建完成,剩余的敲敲打打,那都是收尾工作了。

站在江边的岑彭,看着一艘艘战船被拖下水,那跟看自己孩子没啥分别,高兴啊!但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位将军,却整日苦闷着脸,满满的不高兴挂在脸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汉军之中官位最高的大司马吴汉。

吴汉是北方人,不通水性。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战船,他的头就大了。但这也没办法,谁让建造水军的计划是得到皇帝同意了的呢?

好不容易熬到战船全部下水时,已是阳春三月初。吴汉的火气随着天气转暖,也在一天天的变大。——原来,这岑彭在船队建造完成后,往上面配备军士时,只肯用五千骑兵;其余的,不是弓弩手,就是桡手。吴汉看着那帮不喜穿盔甲,却喜欢光脚赤足,成天拿着木桨的家伙,满心的看不上眼,心道就凭这些人,哪一点比咱幽州突骑强了?再跟岑彭好言好语协商吧,岑彭又自居为荆州守将,他的地盘他作主,对其“裁减桡手,增加骑兵”的要求全然无视。吴汉不甘之下,便写了道密信送去洛阳,谏光武帝道:“今西征大军之中,骑兵不过五千人,桡手、弓弩手却达六万之众,空耗粮食无数。不如下旨给岑彭,以裁去部分桡手。”

不过几日,光武帝差人用八百里快骑将回信送到。吴汉一看,傻眼了。

“大司马虽擅步骑作战,却不通水战。荆门之事,只可凭征南大将军作主!”

更值得一提的是:该信件光武帝发出时,是一式两份。吴汉一封,岑彭一份。等于是明的告诉岑彭:吴汉向朕告状了。但你是主将,不用怕他,朕挺你!

吴汉哭笑不得,再见岑彭时都只好低着头说话。好在岑彭肚量挺大,也无暇顾忌这事,既得了陛下明旨,他便集合战船,召集各部将领,分别作荆门之战的战略布署。

五千骑兵就五千骑兵吧,想我吴汉乃当世骑兵将领之翘楚,有此五千突骑,足以立功!在以副将身份委屈地参加过军事会议后,吴汉便只等着船队启程了。然而,不知是岑彭有意激将他,还是故作玄虚,此后几日却又没了动静。吴汉是性急之人,早将手下亲兵逼得个个将刀子都磨亮了,哪经得住如此漫无目的的等待,便于一日夜间,单独前往旗舰中军大帐,找岑彭问话。

岑彭早料知吴汉必来,既见他到,笑而宽慰道:“大司马无须性急,在下非不愿出兵,只是在等一件物事而已。此物一到,便是下将出兵之时。”

吴汉好奇道:“是何物事耶?”

“东风!”

吴汉闻言,哑然失笑:“将军莫道吴某不识天时。荆州之地,不比扬州、徐州,常年向来少风。若将军必得东风才肯出战,一旦东风不来,我等岂非只能在此漫漫空等?”

岑彭严肃道:“正是如此。”

吴汉不再多言,拂袖而去。他去后,岑彭自令各部水军严加戒备,以防汉军出战之前,成军前来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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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华夏之名将传奇(两千年逐鹿中原史)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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